“往上面瞧瞧,你逃得出去吗?”展昭的唇边衔着一抹淡淡笑容,向领头人道。
他狐疑的往屋顶上看去,一排排雪亮的箭矢在府衙的高墙上,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凝视着他,哨声是命令,严格的训练使衙役在最短的时间内各就其位,应付各种紧急情况。只要展昭命令一下,万箭齐发,再快的剑也敌不过。
展昭微微一笑,随即目光凛冽:“朋友,你也是聪明人,不要困兽犹斗了。”
领头人目光一冷,钢镖直指陈菊咽部:“三匹马,不然,这个女人马上死。”
展昭眉头一紧,钢镖锃亮的光芒在黑夜中跳动小小的光点,尖锐的利器已经划破了陈菊的肌肤,渗出点点血丝,陈菊吓得说不出话,目光中全是惊栗。他果断道:“给他马!”
三人翻身上马,领头人挟持着陈菊冲出府衙侧门,他们是往戴楼门的方向跑去。此处离戴楼门并不远,展昭立刻施展“踏雪无痕”的功夫,提气从旁边的小巷急追,抄近路跃至戴楼门。
三匹快马疾驰如风,一路上并无阻拦,暗卫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深夜的道路,马蹄声声分外清晰,巨大的房屋的影子影影绰绰的划过,风声在他们耳边呼啸,被挟持的女人不断发出反抗的挣扎,四周的寂静加速了他们的不安。戴楼门的城门近在眼前,这终于让他们松了口气。只要冲破这个城门,他们就是安全的。
马蓄势前冲的气势在某个节点停止了,急于冲出城门的暗卫忽视了黑夜中细长的绊马索,随着马的悲鸣和膝盖的弯曲,他们被狼狈的摔到了地上。仓促的从地上爬起,还未醒过神来,瓮城的城门已经关闭,一道绳索从城头上垂直而下,卷住了陈菊的腰部,飞卷而上。绛色的身影翩若惊鸿从城头跃下,展昭气定神闲的看着领头人:“最后一道关,我想你是过不去了。”
领头人撕去面巾,是五官端正的汉子,唇角有一道疤痕,增了狰狞之态,怀着枭雄末路的苦涩笑道:“南侠英名,果然不虚,棋逢对手,也无遗憾!”
南侠的剑,如沧溟之波涛,长风扇海中千变万化的招式席卷而来。对方亦是好手,一路剑法严丝合缝,水泼不进,再加上另两人助力,堪堪打个平手。皎洁月色下,红色身影似蛟龙入海,变幻莫测的剑法穿插与三人之中,对方也是一决生死之战,不敢大意,但见红衣玄影,忽如危柯振石,忽如大鹏展翅,忽如海底扬波,奇峻万端,城楼上的士兵箭已在手,却不敢妄动,生怕误伤展昭。
对方用的是“拖”字诀,心道展昭剑法虽然高明,但三人合攻他,耗尽他精力然后趁他不备挟持之,守城的士兵不敢不放他们走。三人首尾呼应,只和他游斗,壁垒森严,双方虽都十分疲累,衣袍尽已湿透,但谁都不敢懈怠半分。
展昭看出了对方的用意,照此缠斗下去,以三挡一,自己的精力迟早要耗尽,此时唯有速战速决。他以真气凝贯于青锋,巨阙忽的暴起,扬至半空,气贯长虹,如水银泼地,但见剑影在月光下幻化为千把万把,如满天花雨,潇潇而下。敌手顿感眼花撩花之际,夹杂着阵阵劲风,一人已被剑钉中了身体,而其余两人,也被南侠的内力震碎了胸肋。
领头人兀自傲立着,展昭也是筋疲力尽以手驻剑,双方的剑都握在手中,却都无法给对方最后一击。城楼上的箭矢光芒森亮,蓄势待发,但没有看到展昭命令的手势,只能等待。
领头人终于支撑不住,鲜血从嘴角流下,他艰难的取出钢镖,照自己胸口猛然一刺!
“你……何必?”展昭抢上前去,领头人惨然笑道:“南侠,我们是……身不由己。”
临终前的目光,停留在天空。城楼上的月光,是那么皎洁,还有满天的繁星。他看到了北国的天空,湛蓝的,水晶一样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他叹了口气,魂魄终于还乡。
城楼上的士兵飞奔而下,展昭青松一般的背影犹扶剑而立。他已无法移动脚步,当士兵扶住他时,高度紧张的神经猛地松懈下来,耗尽内力的虚汗也瞬时如雨泻下,青锋脱手而出,与地面碰击的一刻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艰涩地说:“将人好生安置……,送往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