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预备一早走,但赵虎那边的事还没办好,只能再等两天。冷大娘和冷轩被展昭安置在一个僻静的客栈,冷大娘几次思量着如何脱身,奈何一开门,就见到展昭和蔼的笑容。冷大娘颇感无奈,也于心不忍,对于展昭在他们家门口坐了一夜,她总觉得颇感歉意。
冷轩却恨不得一整天都粘着展昭。父亲早逝,又没有母亲的疼爱,特殊的六指时不时的又让同伴嘲笑,使这个孩子性格偏于安静和孤僻,也让他比平常的孩子更渴望爱。展昭暖阳一般和煦的笑容让他温暖和安全,他能够感受到这个叔叔对他真心的疼爱,他缠着他讲故事,捉迷藏,就像缠着梦中的父亲一般,贪婪的吸吮着仿佛从天而降的爱。
展昭性格中有很明亮柔和的一面,这样的明亮使他和孩子们相处得都很融洽。当年的小证人唐晓光、赵宁儿,甚至有些痴傻的冬冬,都依恋信任他,包括沈晗,沈晗刚来开封府也是个淘气的大孩子,只有展昭愿意耐心的陪她下棋,听她异想天开天南地北的胡扯,迁就她和她对那个展昭都不知道怎么输的剑。不牵涉到公事,生活中,展昭是个脾气极好的人,他对于冷轩的耐心让冷大娘都感动。
冷大娘是冷绪的继母,冷绪幼年她就进了门,好比是自己的亲子。但冷轩一出生就是她带大的,假子真孙,这份疼爱是真切的用整颗心整条命来疼的。冷轩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特别是在客栈,一步都不放。孩子对人的爱都是直接的,强烈的,甚至是黏人的。在客栈的后园,冷大娘看着展昭不厌其烦的和冷轩忽而绕着廊柱追来追去,忽而带着他在假山上蹿高蹿低,忽而把他抱在怀里,带他飞上屋檐。听着孙子从来没有的乐到极处的咯咯的疯笑声,冷大娘的心里,也是欣悦和安慰的。她知道孩子她再疼得紧,也总是少了什么。她年近六十,历经沧桑,人好人坏是看得出来的,她看出了这位大人心地十分仁厚。
“展大人,”看着冷轩坐在展昭身边,抚摸着展昭的剑鞘,她以长辈的口气慈爱的问道:“有几个孩子啊?”
展昭温润的笑了:“孩子这个月底出生。”
冷大娘惊讶道:“那您还不在家陪着夫人?女人生孩子可是大事,又是第一个孩子。”
展昭笑笑:“有案子,展某也没办法,她也习惯了。”
冷大娘同情的叹道:“您这差事也辛苦。”
现在的冷大娘,防备的盔甲略略卸去了点,展昭便如同拉家常一般蔼然相问:“大娘,您说您来雄州时,冷青已经出生了?您是什么时候来的雄州,您难道没有见到过冷青那时的模样?”
冷大娘叹了口气,在展昭身边坐下,道:“展大人,我们原先住在沧州的,冷绪和陈菊从小儿定的亲。陈菊长得好,绪儿一直喜欢她。可是她十岁时,她爹不知怎么想的,把她送进了宫。那时我和绪儿他爹想,这门亲事总是黄了。后来绪儿亲娘的弟弟在雄州做生意,便把绪儿带去了。我因为他爹中风,动不了,便留在了沧州。六年前绪儿把我接到雄州,谁知他们已经成了亲,她已经有了冷青,但是始终不让我们看孩子。”
“为什么?冷青不是您的孙子吗?”
冷大娘欲言又止,展昭诚恳道:“大娘,兹事体大,还望您不吝告知。”
看着冷轩,冷大娘还是说不出口,冷轩黑亮的眼睛也看着她。冷大娘苦涩的叹道:“展大人,您让我怎么说呢?轩儿也大了,陈菊毕竟是他娘。”
展昭看了看冷轩,他敏感的听到了陈菊两个字,也停止了抚弄剑鞘的手,默默走到祖母身边,轻轻道:“奶奶,娘是不是不要我?”
冷大娘的眼睛湿润了,抚摸着孙子的头,道:“不是的,你看,我们到京城就要去看你娘了。你娘不是去年还来过,还给你买了玩具和新衣服,轩儿,你忘了?”
孩子的脸上立即有温柔的表情,羞涩的笑着点了点头,坐在了祖母怀中。看到孩子这样,展昭也不忍再问了,无论如何,大人有千重罪,也不能让孩子受到伤害,他想找个冷轩睡着的时间再询问冷大娘,冷大娘必有难言之隐。
这时,赵虎急匆匆跑了进来,兴奋道:“展大人,给陈菊接生的稳婆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