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仪和小皇子的事?”圆真冷汗簌簌:“季都知,如果……,这对于我们,都是死罪啊!大元帅并不知小皇子是王爷的孩子,他只当是南朝皇帝的孩子,这欺瞒大元帅的事,不但萧理巺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还会牵连王爷!季都知,属下看,还是请求王爷派大辽的黑鹰死士,击杀展昭,一了百了!”
季璜不屑的浅笑:“击杀展昭?圆真,你好好想一想,首先,展昭的功夫能不能被击杀?他在江湖,开封府这么多年,遇到的风险何止万千,他能够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季璜阴森的望着远处,静静道:“固然是剑术,功夫,但更多的是机警,敏锐,阅历。这个人,深不可测啊!”
“既然这么厉害,更应该除掉他!”
“黑鹰死士,奋力一搏,以众人之力,或许可以勉强除掉他。但是,圆真,你想过没有?展昭要是在取证的路上突然被害,矛头立刻会指向陈婉仪和小皇子。这样一来,再笨的人也能看出,小皇子身份有诈,而且线索直指我大辽。”他虽语气平和,但是责备圆真轻率之意很明显,圆真不禁满脸通红,羞惭道:“属下草率。”
“杀人,有很多种。”季璜的口气很平常:“老夫不喜欢见血的一种。”他脑海中现出了陈菊鸩杀尚如蕙的一幕,有些反胃的停滞了须臾,才道:“借刀杀人,也是一种。”
“借刀杀人?”圆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季璜,却见他神情波澜不惊,便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问题,转而称赞道:“季都知高明。”
季璜漠然的牵动了一下唇角,转向圆真,问道:“马七怎么样?还老实吗?”
漕粮案收网的最后一战,马七趁乱从暗道潜出,逃入圆真处。圆真现在被见风使舵的达官贵人奉为上宾,虽然暂驻宝相寺,但贵人们还特意为他找了一处华丽幽深的住处,马七就在他这所近郊的住所内,但让他很是头痛。马七并不安分,还想联络余孽在汴梁城大干一场,把以前的本捞回来。这种□□上的人本质就是赌徒,他们不懂得养光韬晦和偃旗息鼓,只知道用命来赌富贵。看到最近风声渐渐平静,又想跃跃欲试,在圆真的软硬兼施下,暂时消停了。但圆真并不知道他能够安分多久,最让他烦乱的是,马七不肯离开汴梁。他直截了当的向圆真道,他这笔买卖太亏了,天狼会的核心几乎全军覆灭,他需要赔偿。但他开出的价高得离谱,而且,在没有完成任务的情况下还向对方高价勒索,是近乎无赖的行为。但圆真不能决绝的拒绝,马七掌握了太多的秘密。而且是他找来的人,他也无法向耶律曦交代。现在他只能虚虚实实的周旋应付着。
他低首苦笑了一下,道:“他这种人,能老实吗?”
季璜皱眉道:“王爷的计划太急了。将冷青送入宫中,占据汴梁的江湖,两件都是十分艰难的大事,能完成一件,已是万幸。而且,需要周密的筹划和时间。马七,是败笔。”
圆真道:“正巧包拯不在汴梁,是个好时机,王爷还想除去展昭。季都知,玉津园的比武,王爷输给了展昭,折损了多少颜面。”他又道:“而且,季都知也快功成身退了,王爷要抢时间。”
季璜叹道:“王爷这是多虑了。老夫已在南朝这么多年,最好的时光也在这片山水上慢慢的过去了,不在乎多等几年。成大事,千万要一个慢字,一个等字。很多支离破碎的东西,你要把它慢慢的穿起来,慢慢的磨,集中精神,等一个光点,也许所有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个刹那。要制造什么,搅乱什么,难啊。我朝的英雄好汉层出不穷,但是南朝,也是精英辈出。你想要轻而易举的短时间内斗败人家,”他摇了摇头:“老夫自认没这个能耐。”
“属下也难向王爷交代。”圆真狠狠地握了一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道:“本来在季都知的筹划下,玄铁令已经快到马七手里,谁知半路上杀出个展昭!还有,韩子瑜本已要斩首了,又是展昭……,都坏在他手上!”
季璜冷笑道:“老夫说过,南朝精英辈出。”但是很快,他收回了笑意,冷冷道:“但这次,展昭查的案子,是作死的节奏。官家很疼爱冷青,三位小皇子夭折后,官家一直没有真正开心过,但这次,他是龙颜大悦,从心底发出的开心。”同时,季璜的微笑也有发自内心的欣慰,伺候了赵祯这么多年,他对于赵祯,确实有着深厚的感情。见到赵祯喜悦,他也有同样的欣悦。他慢慢道:“展昭偏要扫这个兴。官家的脸上挂不住。皇家的颜面啊!”
圆真谄笑道:“展昭,说他聪明,确实聪明。但说他笨,也是够笨了。明白皇帝爱什么,他还偏扭着来,告诉皇帝这是假的。哪个皇帝会开心?趋炎附势的人那么多,人家拍马屁都来不及,他倒好!”
季璜没有笑,他的脸色反而庄重起来:“我倒是敬他,是条汉子,铮铮铁骨,立在天地间,俯仰无愧。满朝文武,食君之禄,但有几个忠君之事?尸位素餐的多了去了。展昭,出生入死,赤胆忠心,是个人才啊!可惜,我们站在彼此对立的立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