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了十年的女人,如今终于在她手中死亡,但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迸发出无惧的美丽和高贵,陈菊一时怔愣,眼看着她接过药碗,坦然喝了下去。
死前的挣扎和剧痛,让尚如蕙痛苦的扭曲身体,在地板上翻滚,蜿蜒过一道道血迹,就如当年她痛苦的流产。陈菊快意的看着这一幕,欣赏着尚如蕙的死亡,却不妨她翻滚到她的脚边,伸出瘦骨嶙峋的双手,抱出了她的裙子,剧痛使尚如蕙要抓住什么撕扯。陈菊看着她发红的眼珠,恐惧的往后退,却被她带倒,也坐到了地上。尚如蕙步步紧逼她,唇边流着血,向她艰难地爬行过来。陈菊以手支撑,寒战着后退到门边。爬行了几步,尚如蕙终于停止了蠕动,她死了。
陈菊呆呆的看着,像是做梦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发出一连串畅快的笑声,又怔怔落下泪来:“孩子,娘终于给你报仇了,你放心的走吧,投个好人家,再不要到帝王家。”
“陈娘子。”门口有不含温度的声音,她蓦地一惊,回首,季璜站在门口,冷静看着她。
她战栗着,颤抖着道:“季都知。”
她不知季璜真实身份,但知季璜对她有善意,隐隐觉得几件大事,都是季璜暗中帮她。可如今尚如蕙尸身就躺在面前,她怎可逃脱杀人大罪?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惊惶的看着季璜。
季璜镇定将尚如蕙尸身抱起,置于榻上,看到铜盆里还有半盆残水,将手巾浸湿,擦去她残存血迹,又将眼眸合上,检查她尸身,发现手中握有布缕,再一细看,是陈菊红裙撕下的边幅。他向陈菊道:“陈娘子把裙子换了。”随后不露声色将尚如蕙手中布缕团成一团,放在炭盆中烧了。
魏璧儿从外面进来,见到此种情景,大惊失色,立刻冲到尚如蕙面前,欲要痛哭失声,一双俏目带着愤恨,直视陈菊,却听季璜慢慢道:“璧儿,尚淑妃已薨,她生前很喜欢你,留下遗言,让你伴随至地下,你可愿意?”
魏璧儿手足冰凉,惊慌失措,不停叩首:“季都知饶命,季都知饶命!”
季璜唇边有淡淡笑意:“璧儿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也不愿意你走上不归路。但是怕你悲痛失常,胡说八道。”
“奴婢不敢,奴婢绝不会!尚娘子缠绵病榻已久,如今寿终正寝,奴婢愿为尚娘子守陵,永不回宫!”魏璧儿泣道。
“是个聪明孩子。”季璜满意道:“孩子,言多必失,老夫听说你前些日子患了喉疾,可是好了?”
魏璧儿亦是玲珑剔透之人,听到季璜这么说,马上知道季璜暗示她终生沉默方能保得一命,立即以手指喉,呃呃作声,再不发一句语言。
季璜微微点头,道:“给尚娘子换衣服吧。”随后面带悲痛之色,走到蕙馥阁外,沉重宣布:“尚淑妃——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