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忙将汤婆子放在被中，又一想，他睡意正沉，莫烫了脚，赶紧又拿出来，包上一条薄薄的手巾，然后在他耳边轻声唤道：“大哥，到床上去睡吧。”

展昭蓦地睁开眼睛，依言站了起来，那阵失血的眩晕又袭来了，他赶紧撑住桌子，稳住微晃的身形，沈晗急忙扶住他，看他阖着眼睛，手心冰凉，一阵泪意堵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没事。”展昭慢慢的睁开双眼，转首拍了拍她的手背，澄澈的眸中是安慰的笑意：“这两天睡得少了，所以有些晕。”

“快睡吧。”沈晗低声道，将他搀扶到床上，为他宽衣，脱去靴子，待他躺下后，又端来热水，绞干手巾，为他擦脸，擦手。再换水和手巾，将他双脚都细细擦了一遍，又轻轻按摩脚上的几个穴道，是针对胃痛的，也让他睡得沉一些。

雨打窗户，室内灯火晕黄，一片温馨。展昭静静享受着妻子的温情，他被这惬意和安谧包围着，疲累的身体完全放松，但是听到妻子微微的喘息声，又有深刻的负疚。现在是应该自己来照顾她的时候，可是每一次，在她面前的自己，总是疲倦不堪的，他低声道：“晗晗，受累了。”

沈晗苦笑道：“傻大哥，看你自己，都要累瘫了。”她轻轻叹道：“事情再多，也要顾惜些自己，你这不要命的劲儿，我说了也是白说。算了，以后，不说了，人家不爱听。”

“谁说不听？”展昭轻轻将她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的掌心中，妻子温软的小手，拨动了他心底处最柔软的地方，静静看着妻子美丽双眸中的担心和忧愁，唇角微扬，温柔的说：“听的，一定听。”

沈晗苦涩道：“现在是听的，一遇到案情，马上忘了，还不知道你？不指望你听了，我这辈子，就是伺候你的命。”

“月子里我来伺候。”展昭柔情的看着妻子，微笑道。

沈晗柔柔的笑了，轻轻点着他的鼻子：“都说过好多回了，不敢指望。不要拿个大馅饼忽悠我了，到时候，一听哪里又有案子了，那股往外冲的劲儿，我生三个也留不住你。展大侠，你好歹别空许诺了。”

“这次一定，天大的事儿，也比不上娘子生孩子。”

“好好，先谢了。”沈晗甜甜笑道：“先让我道个福吧。”她俏皮的将手指往下合，做了请安的姿势，柔声笑道：“肚子太大，跪不了了。展大人，将就一下，可好？”

展昭也笑了，沈晗又摸了摸他的后背，都是冰凉黏湿的汗，知道他不肯说，但这一次是几乎脱力了。从府衙到家里的这段路，他是支撑着走回来的，难怪上楼梯还要扶一把。她心痛道：“今夜不该赶着回来的，瞧这许多虚汗。”

“你在家里。”展昭低声道，眸中，是疼爱，柔情的光芒。沈晗滞了一滞，眸光微湿，为他将被子掖掖好，起身欲将水倒了。

却被展昭将手一把攥住，依恋的轻声道：“别走。”

她轻轻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面颊，柔声道：“倒了水，马上就来。”

但是那修长的手还是紧紧攥住她，展昭阖着眼，唇边却有孩子一般略带任性的微笑，沈晗无奈的笑了一下，坐在他身边，任他握着手，陪伴着他，直到他发出轻轻鼾声，才悄然起身，将水倒了，依着他，安然睡去。

雨声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