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客气了,”展昭谦和道:“但说无妨。”
“这个,这个……,”他带着些尴尬笑道:“熊飞,听说乾泰门护粮是熊飞推荐的?”
展昭微微颌首,平静道:“确实是展某向包大人引荐,然后由包大人向朝廷推荐的。乾泰门掌门韩子瑜是汴梁江湖领袖,无论是人品,还是威望,老爷子都是响当当的名气,江湖上的朋友久仰他的威名,看在他的面子上,黑白两道一般不会打漕船的主意。所以乾泰门护粮,千里水路,安全是应该有保证的。”
“那个,”钱明逸挤出一丝笑容,道:“熊飞,本府先声明,这不是本府的怀疑。刑部尚书夏大人,有一丝疑虑,他怀疑,”钱明逸把声音放得有些神秘:“乾泰门是不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他话音刚落,展昭一股怒火就腾地窜了上来,乾泰门为了护粮,拼尽了性命,死了那么多弟子,竟然有人怀疑他们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着实让人心寒!这样莫须有的怀疑,玷污了死去的忠魂,依照他在江湖的性情,如果夏竦站在他对面,他定要不客气的揪住他的衣领,好好拷问他的良心是黑是白!
但是多年的宦海生涯造就了他的冷静自持,他用了极大的克制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波澜不兴道:“钱大人,真相未明之前,或许有很多种声音。作为执法者,讲的是证据,而不是听各种没有证据的妄测。劫粮是死罪,以乾泰门的名望地位,为何要做这样愚蠢的事,这在常理推测上就根本站不住脚。”他紧锁双眉,道:“在这场恶战中,乾泰门弟子奋不顾身保护粮食,堪称忠烈。忠魂尚未逝去,有人就做如此怀疑,让人心寒!”
虽然语气极力克制平静,但是展昭紧锁的双眉,使得他的脸色十分严肃,钱明逸难堪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向着公孙策微微转身,道:“公孙先生,夏大人其实也不是完全是空穴来风,他到陈留时,有一个士兵醒过来了,说是听见了贼人临走时唤了一声韩青松的名字,还说就此别过,好像是认识的。”
展昭悚然一惊,他担心的果然发生了,这后面的幕后黑手要将矛头指向乾泰门,指向汴梁的江湖!他焦急道:“钱大人,这定是贼人故布疑阵,使的反间计!钱大人一定要从迷雾中找到线索,分清真假,乾泰门是汴梁江湖门首,万一遭到不白之冤,江湖人士心中不平,武林再起风浪,京畿治安必乱!钱大人一定要慎重!”
展昭的语气如此郑重,急于维护乾泰门的心情更让钱明逸心生不快,他的脸色变得不阴不阳,刚才的友好融洽的气氛也似乎冰冻起来,冷着脸道:“展大人出身江湖,当然处处帮着江湖人说话。包大人不是常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一个小小的乾泰门,能够大过天去?”
“非是展某帮着江湖人士说话,而是实情如此!”
钱明逸冷笑着捋须,脸色阴沉沉的,坐在交椅上不说话,展昭还待解释,公孙策向他使了个眼色,和颜向钱明逸道:“钱大人,展护卫一向谨言慎行,入仕多年,深知执法者的责任,绝不会有意偏袒谁。他说的确是实情,可能钱大人还不了解乾泰门的渊源,说起来,这个江湖门派也有上百年的历史,门下弟子之广,可谓上至朝廷武官,下至贩夫走卒,各行各业都有。而且大小武林门派,也唯他马首是瞻。韩掌门虽是江湖人士,但是人极为豪迈,也很讲义气,他不但管束着手下弟子,从没做过以武犯禁的事,而且每逢天灾人祸,突发事件,都积极协助开封府维持京畿治安,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所以展护卫道,如果乾泰门有了不白之冤,京畿治安必乱,也是有道理的。”
公孙策说话语气和缓,很给钱明逸面子,他脸色稍霁,道:“本府心里也是有数的,不就是夏大人有这么一说,我转述一下罢了。”
“是,钱大人英明,学生和展护卫都是知道的。”公孙策向展昭使着眼色,展昭忍气吞声,行了个礼道:“钱大人,属下莽撞了。”
有了台阶,钱明逸也下了,也不想和展昭闹僵,他摆摆手道:“都是公事,本府不会计较的。”他又道:“展护卫,这把刀的来历,从何查起?”
“汴梁城内有一位制镖名匠莫七,胸中有一本武器谱,各种刀剑的来历没有他不知的。属下这就去拜访他,希望从他那儿能够得到一点线索。”
钱明逸面有喜色,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很好。”他又问道:“展护卫,除了钢刀,现场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展昭呈上公孙策手描的狼头刺青图案道:“钱大人请看,凶徒的手臂上皆有这个刺青。”
这是个十分狰狞的狼头,目露凶光,狼嘴张开,还有森森白牙,钱明逸皱眉道:“这个什么东西,可怕得紧。”
展昭平和的解释道:“钱大人,很多江湖门派,在弟子入门时,就会绘上这刺青,因有靛青染色,再加上刺得很深,所以可以说是深入肌理相伴终身的。属下在现场发现,死去的凶徒手臂上都有这个刺青,显然,劫粮的凶徒都出自这个门派。属下要调查的是,这究竟是哪一个门派?”
公孙策在一旁微笑道:“钱大人,这也可证明乾泰门的清白。乾泰门的弟子,是绝不会有这个狼头刺青的。”
钱明逸故作深沉的点点头,没有一丝羞愧之色,只是换上了满面笑容,道:“有劳二位了,特别是要辛苦熊飞了。熊飞,这件案子的影响极大,也很是恶劣,圣上亲自过问,也给出了限定的日期,时间很紧,本府拜托了!”
“钱大人言重,折煞属下。”展昭行礼道:“这是属下应尽的责任,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尽力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