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愤填膺,大喝一声,手持大刀,劈向敌众。也顾不得什么刀法,刀刀都是拼命的架势,凌厉狠猛,直劈敌人的要害。空气中充满血腥,断落的肢体在他眼前飞起,周围的黑衣人被他拼命的架势吓到了,有几人往后退去,他杀开一道血路,飞转腾挪,如猛虎下山,直取敌人的首级。但见一股股鲜血直冲出来,他的身上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随着刀式的起落,脑中只有一个字:“粮!粮!粮!”
一把大刀蓦的架住了他,对方刀法远高于他,他左扑右腾,使尽平生之力,但是突不破对方的刀光笼罩。那蒙面黑巾后面是一双阴鸷的眼睛,似是自得而冷讽的看着他。他嘶声大叫,拼命杀上,刀影一片,是从晦暗天空中爆发的电光,一连二十九刀式,快如疾风,猛似滚雷,刀刀杀向对方要害,而自己全身大穴也全不设防,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取的是与对方同归于尽。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你还有用。”他只守不攻,但分明死缠着韩青松,长刀粘住他,天罗地网一般,但见他身形也不十分移动,可是四面八方,都是他刀光,斗了三百来招,对方的刀势如寒冷而令人战栗的黑色波涛,冷而绝,处处是寒光罩顶,又像冰山上不断滚落的大雪,在韩青松面前铸成冰封的一道屏障,韩青松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将平生所学都使了出来,却都被他神色不动的化解,他筋疲力尽,无法脱身。
韩青松眼见着同门师兄弟和士兵在他身边一个个死去,眼看着他们的尸首或掷入河中,或倒在船篷上;眼见着黑衣人们将粮食一袋袋搬出,扛于肩上,鱼贯消失于黑暗之中;眼见着运不完的粮食被置于甲板上,点火焚毁……。火光冲天,烈焰腾起,他圆睁着虎眼,眼中几乎滴出血来,此时看到手下已经完成任务,黑衣人笑道:“青松,就此别过!”随即做了个撤的手势,一群人无声无息的扛着粮包,黑暗吞没了他们的声音,天地间又是死寂。
韩青松头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走过去,看到吴靖躺倒在甲板上,他忙扶起老军将。老人的口中不断的吐出鲜血,铠甲上也满是血污,双目圆睁,望着天空,用仅存的力气询问韩青松:“大……韩,你们……认识?”
“不!不!”韩青松悲愤而又斩钉截铁的否认:“这是狗贼!劫粮的狗贼!”
吴靖叹了口气,道:“大韩,小……心。”随后老人用足最后的力气,直起身子,手指向远方,哑声道:“粮!粮!”
这是他最后的话,老人直到死,手指还指着远方,如同雕塑一般。
“老军将,大韩一定把粮追回来!”韩青松将老人慢慢放倒,抚平了老人圆睁的双眼,向老军将重重发誓。火光冲天,烈焰如火龙一般,只听见噼里啪啦,船身解体的声音,韩青松忽然回过神来,解下身上的袍子,疯狂的扑打着火焰,并发出嘶哑的喊声:“来人哪,救火!救火!”
天和水之间,这个孤独的身影,定格凝固了,带着深深的绝望,如同一个镌刻的黑色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