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沈嬢嬢再来慈幼局时，瘦得就像个纸人儿。但沈嬢嬢依旧是美的，她清澈的双眸，和甜柔的笑容，使她永远如盈盈盛开的桂花，那淡淡清香和皎洁明澈是在岁月中历久弥香的。

君泽先生和小华先生都让沈晗在家中休息一阵子，她婉转的拒绝了。慈幼局本来人手少，这几年孤儿渐多，不知不觉她也担任了很多杂务。所以除了展昭的伤病需要照顾，她很少请假，本就心中暗愧，总觉得不时请假，已经愧对这份职务，所以展昭一恢复健康，去府衙任职，她就赶紧来慈幼局了。

阿亮抽风的毛病，经她这几年医治，已经好了很多。沈晗一来，又是她亲手针灸。各人施针手法不同，宁儿是她手把手教的，但阿亮的病已经好了七八成，整个疗程还是她亲自施针，比较放心。

在施针过程中，沈晗已经觉得身体不适，心脏跳得时快时慢，手都感觉不像自己的，抬起来有千斤重，她咬牙为阿亮施完针，然后示意宁儿看着滴漏，强忍不适问了阿亮的感觉，担心自己是否因为身体的原因进针的深浅有误。得到阿亮肯定的回答后，她才走到一边，坐在交椅上歇息。

宁儿为阿亮拔完针看见沈晗犹闭目躺在交椅上，觉得不对劲，轻步走到她面前，低声唤道：“沈姐姐，沈姐姐。”

沈晗没有回答，密密睫毛阖住双眸，脸色憔悴苍白，靠在交椅扶手上，像是沉睡一般。宁儿觉得不对劲，又加大了音量，但是沈晗还是丝毫无应，再观察她呼吸，仿佛若有若无。阿亮也在一旁焦急呼唤，可她毫无反应。宁儿忙拉起她手腕，搭上脉搏，细弱若无，又是快起来如奔马一般，慢起来却隔上一段时间，才能摸到一下细微跳动。

宁儿顿时判断，沈晗的心脏出了问题。他忙抱起沈晗，置于榻上，又将药丸喂在她口中。她静静的躺着，所有的呼唤，对于她来说，都是石子掉入了大海，一片默然。君泽先生来了，小华先生来了，束手无措，唯一的办法是快请公孙先生。但回来的报告是开封府在公堂审案，不能进去，于是君泽先生亲自到马行街的国太丞请了最好的大夫。

“积劳成疾。”大夫下了结论，开了药，嘱咐好生休息，千万不能累着。

守着她的人不能多，她需要休息和清静，众人退去，剩下的是宁儿，还有执着要守着沈嬢嬢的阿亮。她是在下午醒来的，看到他们焦急的面容，恬淡的一笑，轻声安慰他们，没事的，躺躺就好了。说了几句话，她又睡去，她实在太累了。

沈晗再醒来，已是黄昏，朦胧光线中，看见一身红衣，焦灼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