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公堂,小衙役忙不迭的报告,沈晗在慈幼局昏倒了,他赶紧和公孙先生一起赶过来,慈幼局和开封府相隔短短一条街,但在他眼中,那么漫长。
公孙先生也是同样的结论,积劳成疾。整整一个下午,他都陪在沉睡的妻子身边,那份酸涩,歉疚,使他心痛难言。他知道病根在哪里,不但是傅蕴锦的一刀,而且那年大寒天气,到了北辽,他重伤后,妻子果断以自身鲜血加入牛乳中为他增添元气,将他从生死线上抢救过来。她的体质本来不能入北地,多少日子的不眠不休,再加上失血和孱弱,终使她的健康一去不返。
她的眉头轻锁,仿佛还在担心什么。她担心的都是他,擒凶缉盗可曾有险?在外领兵,更让她心心牵挂。他不回家,她不能成眠,窗前那盏灯,总为他守,就要知道他安不安好。这些年,耗的都是她的心血,成亲以前,那个活泼无忧,笑声如银铃一般的小沈晗已经在岁月中远去,代替而之的,是隐忍坚强,温柔淡泊的女子。
他轻轻握住她手,澄澈双眸中有点点流转水意,沈晗依然沉睡着,恬静的睡颜,如小小女孩一般,忽的唇线微勾,像是梦见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她鬓发上步摇微颤,展昭为她轻轻取下,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这轻微的动作让她苏醒了,她恬淡一笑:“大哥,我睡得久了。”
“安心睡,大哥为你守着。”他疼爱的望着妻子,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鬓发。
沈晗柔柔笑道:“翼儿放学了,见不到爹娘,孩子该着急了。”
睡了这么久,她有了些力气,坚持不坐轿子,和展昭一起慢慢走回去。已是初冬,轻寒漠漠,走上虹桥的时候,她有些累,就着展昭的手,方勉强走上去。展昭看她情形,是走不到家中的,蹲下身来,道:“大哥背你。”
“不行的,”她羞涩的轻声道:“桥上有人的,我慢慢走。”
确实,桥上有稀稀落落行人,好奇的看着他们。展昭不由分说背上她,她轻得像一片羽毛,几乎感觉不到分量。不知谁家院中传来寒香隐隐,夜色弥漫,两边灯火已错落。她已不复少女时的那股俏皮,安静的伏在他背上,阖着双目,不觉又睡去。
斯人已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