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睡得着?熬到丑时,偷偷的起了床,再看看熟睡的展昭,从床边矮柜的小抽屉里取了令牌。青铜的令牌在夜色里发着沉暗的光芒,正面用阳文篆刻着“开封府”,背面用阴文篆刻着“展”。她拿在手中,心慌乱地跳着,将令牌贴在胸口,深呼吸了几次,方飞快的下了楼。
云丹已经在巷口等着了,她披着玄色的丝绒披风,伸长了脖子焦急的望着。要是等来的是展昭,她知道没有活路了,这是一个赌注,赌的就是沈晗的善良单纯。等来的果然是沈晗,沈晗忐忑的将令牌交给她,不放心的再催问一句:“云丹姐姐,你寅时一定能还回来吗?”
“一定能。”她马马虎虎的答了,拿着令牌迅速的离开了。沈晗还呆呆站在巷口,夜风逼人,夜色浓重,谁家门口的灯发出惨淡的光芒,巷子里寂无人声,她听到自己心跳得厉害,手心里全是汗,云丹走了很久,还在翘首望着。直到夜凉入骨,才轻手轻脚回到了房间,又在展昭身边躺下。
看着展昭熟睡的容颜,像孩子一般,微微上弯的唇角,是宁静和安谧。大哥对她没有半点防备啊,怎知她会偷拿他的令牌?沈晗辗转反侧,心里焦急得要命,寅时快点到吧,云丹快点还回来吧。她又起床,数着更漏,听着御街的鼓声,隐隐听到鼓敲四更,马上飞奔下楼,但是在巷口等到鼓敲五更,天色已有蒙蒙白,还未见云丹的身影。
她突然想到:“哪有半夜里去探监的?坏了,我上了云丹的当了!她一定拿着大哥的令牌做坏事去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魂飞魄散,只觉两股战战,站都站不住,却见张龙骑着马飞驰而来,看她站在巷口,也顾不得奇怪,直道:“小鱼儿,快去开门,唤醒展大人!”
沈晗拿着钥匙,颤抖着开锁,听到心怦怦跳,语不成声问道:“张大哥,怎么了?”
“犯人越狱了!还刺伤了狱头!”
沈晗的钥匙蓦地掉在了地上,张龙赶紧接了,开了门,直奔展昭的房间。展昭犹在沉睡中,张龙大声喊了几遍才醒过来,听到犯人越狱,他迅速换上服制,拿了佩剑,拉开矮柜抽屉,却发现令牌怎么也找不到了。
“云丹是拿着展大人的令牌来探监的,匕首藏在食盒中带进来的。展大人,你的令牌怎么到了她手中?”张龙焦灼相问。
展昭的心蓦地一紧,想起沈晗的反常表现,明白了什么。沈晗跟在张龙身后上了楼,怯怯的扶门站着,展昭双目圆睁,凛冽的问道:“晗晗,令牌是不是你给云丹的?”
她低下头,不敢看展昭,轻轻的点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脸色已是死灰。展昭心里又是怒又是痛,怒火在眸中燃烧成两小簇火焰,望着妻子,狠狠道:“你——!”
“大哥,你打死我吧。”沈晗自知犯下大错,抬眸看着展昭,满是泪水,哀声道:“沈晗错了,给大哥打死,无怨无悔!”
展昭对她看了片刻,终究长叹一声,拿了剑,对张龙道:“快走!”
张龙目瞪口呆,看着扶着门框瑟瑟发抖的沈晗,痛心道:“小鱼儿,你好糊涂啊!你,你简直不配做展大人的娘子!”
张龙性子粗直,气怒之下,说出重话,像重锤一样击着沈晗的耳膜,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倚着门,泪水成串的流着,痛到极点,慌到极点,唯有麻木了。
展昭也听到了这句话,他正走到楼梯一半,听到这话蓦然停了下来,抬头向沈晗看去。
沈晗也在看着他,目光中满是痛楚,歉疚,伤心,甚至是绝望,呆呆的只是流泪。这目光把展昭灼痛了,他叹了口气,尽量温和道:“进去休息吧。”
说着,风一般的和张龙走了出去,天色微明,树叶在秋风中摇动,张龙心头沉重,丢失令牌,意味着什么,后果他是清楚的,这一次沈晗是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