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有仁厚的光芒，仿佛温煦的春阳，云丹不是没有感动，她和展昭接触不是一两次，看尽千帆的她，剔透的看出这个传说中的南侠，英气逼人的外表下跳动着一颗善良仁义的心脏，他在小心的选择维护她自尊的语言，即使对于她们这个身份，他依然是尊重的。

她自嘲的笑笑：“展大人，传说总是美好的，现实之中，烟花女子比别人薄情，也多情，嫣然也不例外。她的恩客很多，但是特别专情的，按照我对她的了解，没有。”

展昭低头喝了口茶，似不经意的问：“她的客人中，有没有新科状元凌皓？”

“凌皓？”云丹的脸色蓦然发白，她急忙掩饰的按住额的一边，装作头痛的样子，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绝对没有。”

她说得太快太肯定了，展昭倒有一丝疑惑，放下茶盏，道：“按照云丹姑娘的说法，嫣然姑娘的客人很多，为什么云丹姑娘就能如此肯定其中没有新科状元？”

云丹急中生智，道：“新科状元不是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吗？那俊美的容颜，谁没有看到。如此出色的人物，要是来绮玉轩，必定会注意的。”

说得倒还合情合理，展昭颌了颌首，道：“那再请教云丹姑娘，嫣然姑娘的客人中，有没有来自相州的客人？”

“相州？”云丹的心又猛地跳了一下，道：“展大人，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绮玉轩位于汴梁，各地的客人都有，至于有没有相州的，小女子实在不知。”

云丹的回答是滴水不漏的，也是很客观的，但是展昭总觉得有一丝不能捉摸的地方，是她的回答太圆满了吗？在沈晗一案中，展昭看出了云丹是个相当聪明但是也很有城府的女子，甚至可以说是莫测高深的。展昭的直觉告诉他，云丹在说谎，但是他现在还无法辨认谎言在何处。他静静的喝了几口茶，深邃的眸子间或抬起，好似淡然的向云丹看了一眼。云丹心虚的扶住额，她能感到展昭眸光的锐利。展昭的厉害就在于，这锐利是隐于云淡风轻之中的，不经意间就直透人心。她的心跳得厉害，不得不道了个万福，道：“展大人，恕云丹头痛得厉害，要先告辞了。”

“云丹姑娘请便。”展昭忽然仿似想起了什么，道：“云丹姑娘，请稍稍留步。”

还是大秀的画像，云丹大吃一惊，这不是姑母吗？展大人到底掌握了多少？她本能的抬起头，却遇上了这澄澈目光中的探究，他的眸色已经和先前的温厚迥然不同，是剑一般的锐利，在这样的眼光面前，但凡心中有鬼的人，是不可能不慌乱的。

“不，不认识，我不认识。”她不知自己怎么回答的，只是觉得脑中空白一片。

展昭微微一笑，道：“打扰了，云丹姑娘休息吧。”

他走出门外，却见到一个脸色很黄，并有刀疤的女人，捧着一大盆衣服低头走着。木盆很重，衣服也很多，但这女人走得很稳，而且脚步很轻，展昭一眼看出此人是有武功底子的，而且根基很深。

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为什么隐身于绮玉轩这种风尘之地呢？他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看到有姑娘把脏衣服从楼上丢下来，这妇人是用木盆接衣服的，并且行动很轻灵，她的表情也很谦卑。但她始终背着身，展昭看到的，仅仅是她的背面和侧面。

云丹在窗前，看到了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的展昭，她的心蹦蹦乱跳，好大一会儿也稳不下来。逃不过展昭的眼睛！逃不过的！一个声音在脑中盘桓：“姑妈不能留在此地了！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