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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第十四章

十一

包拯若有所思的望着凌皓,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使凌皓很不自在,他放下茶盏,问道:“恩师今日找学生来,不知所为何事?”

包拯示意王朝手托木盘上前,盘底铺了一层洁白的棉布,棉布上是已被水泡得发白的布片,但还能看出精致的云纹。包拯指着布片,问道:“翔之,这布片你可眼熟?”

凌皓看了看,茫然的摇了摇头。包拯道:“这布片浸水已深,原是淡青色云纹,应天所织,名为淡烟罗,汴梁有这布匹的铺子,唯有金源福。本府已派人打听,这布匹金源福自从进货后,来做成衣的唯有三人,翔之是一人。”

凌皓茫然的点点头,道:“学生是去金源福做过成衣,恩师,难道有什么不妥?”

“到金源福做成衣没什么不妥,只是,这布片被人紧紧攥于手中,至死不放。”包拯提高声音,目光顿时变得锐利,道:“翔之,这就有蹊跷了。”

凌皓莫名的哆嗦了一下,脸色立刻白了,心中那个模糊的不祥的预感渐渐的明了,他低头看着布片,强自镇定道:“恩师的话,恕学生难以理解。”

看到这个秀气的,文雅的学生,穿着白色的襕衫,像是水中美好的植物,端正的坐在那里,略显单薄的身子如青青嫩竹,满是书卷气的模样,包拯在心头重重的叹息。他实在不希望凌皓和这案子有任何牵连,也实在不希望他是另一个陈世美!他曾经亲手办过他父亲的案子,看到凌家凋零的下场,何尝没有辛酸?能有这么一个饱读诗书金榜题名的孩子重振家业,包拯心中,又何尝没有欣慰?但是,相州,布片,沈晗所说的目睹嫣然和人争执过……,种种种种,都直指这个孩子。此时,隔着一重纱帘,沈晗正在后面窥望,凌皓是否是当日为嫣然嗔怒之人。

包拯叹了口气,口气缓和下来,道:“翔之,琦玉坊的歌妓嫣然你是否认识?”

“嫣然……?”凌皓失态的站了起来,道:“恩师,她怎么了?”他语不成调,嘴唇颤抖的问道:“她,莫不就是恩师所说的……。”

包拯沉重的点点头,心中也略略有些欣慰,看凌皓的样子,并非作伪,多年开封府尹的经验告诉他,凌皓,绝不可能是凶手。但是,另一个问题马上进入了他的思维,凌皓不是凶手,但他和凶手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翔之,你认识嫣然?”

“认识。”他没有否认,脑子中一片空白,嫣然死了!嫣然死了!这个打击重重的击向他,让他看来失魂落魄,形同傀儡。

“仅仅是认识?”包拯又追问。

他蓦然被惊醒了,云丹的嘱咐也重重的在脑中回响,他不能说!云丹的偏激他是知道的,他真正无奈的感受到自己是被姐姐一步步逼上去的,把他逼到金碧辉煌的顶峰,但是他快乐吗?即使到了顶峰又怎么样?云丹要的是一个阶梯又一个阶梯,一个顶峰又一个顶峰,何时是个头?但如果不按照她的想法,她会以死相逼。他低着头,脸色苍白道:“认识而已。”

凌皓没说实话,包拯只能逼上一逼,道:“翔之,嫣然姑娘的尸体尚停放在殓房,不日就会安葬于义冢,翔之是否要去见上一面?虽是认识,也是故人。”

“义冢?”凌皓蘧然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悲痛,这样的眼神,要说是仅仅认识,骗不了任何人。

“嫣然姑娘是孤儿,家乡没有亲友,尸体无人妥为安葬,只能入义冢。”包拯道。

凌皓心如刀绞。这是他深深爱着的女人啊!这个绝美的女子,用真挚的心,灼热的情感,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了他。枯燥的苦读时光,如有没有她温柔的陪伴,没有她细致入微的体贴,他怎么熬得过去?姐姐是爱他的,但是嫣然的爱,却是无法替代的。她把他当做了真正的人,而不是把他当做振兴家族的工具。和她在一起时,他是快乐的,轻松的,两颗贴近的心如一双鸟儿,在春天的窝中唱着曼妙的歌……。天上人间啊!

他站起来,也不知怎么走到的殓房,阴森的气氛扑面而来,棺材打开,嫣然的尸身露出来。虽然已经经过了一些处理,但还是可怖的。只是一刹那的惊愣,悲痛就源源而来。一种强烈的感情席卷了他,他忘乎所以的扑了上去,边上的公孙策马上拉住他,关切道:“凌大人,有尸毒。”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这样可怖的尸身,在他眼里,却仿佛她在安睡一样。他手势的轻柔,让周围屏气凝神。光线从屋梁上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有柔和的光,日暮时的光线在窗外移动,这个冰冷的殓房,竟然有了几分温情。每个人都知道了,他不会是凶手。

“谁杀了她?谁杀了她?”他沙哑着声音,抬起流泪的双目望向包拯。

“目前还在寻找线索,翔之,”包拯道:“如果你知道一二的话,可以向我们提供,有助于我等破案。”

他知道吗?他知道吗?他脑海中突然雪亮的出现了一个人:姐姐!但是他很快的抹去了,不可能,姐姐不可能!姐姐还是善良的,蚂蚁都不踩死一只。他低下头,轻声道:“恩师,恕学生委实不知。”

“也好。”包拯道:“翔之,你休息两天,如能够忆起什么,再向本府诉说不迟。”

“皓儿,有什么急事?”云丹收了伞,放在檐下,急急的问道。大雨的天气,她接到弟弟的纸条,慌慌张张的赶来,绣花鞋淋得透湿,也顾不上了。

这是一座僻静而雅洁的住宅,在巷子深处,推开两扇窄门,是一个绿意萌萌的小天井,一明两暗的客堂和厢房,以往收拾得格外整洁,今日却是一片薄灰,显见得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凌皓没有回答姐姐的话,他专心的修复着被嫣然摔碎的断弦,企图粘合起来。

云丹隐隐觉得不对劲,借着蒙蒙的光线,强笑道:“破成这样的古筝,收拾它做什么?”

“这是她的。”凌皓轻轻的说。马尾的弦很细,要粘合起来有些困难,需要极大的耐心。他做得很仔细,仿佛在为她而做,嫣然的性子是急躁的,有时像一团火,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总是他耐心的多,她脾气暴躁起来,会像急雨猛雷似的,手指在弦上乱挥,弦断过,手指伤过。断了的弦,是他接上的;割伤的手指,是他包扎的。有一次血止不住,是他把带血的手指含在嘴里。

细细的整着弦,仿佛她还在,就托着腮看他做着,眼波流转,莞尔一笑,道:“活该!”又逗着他,道:“看你还不还敢气我?如果气我,我就死给你看!”“不许说死。”他轻轻的掩上她的唇,不知为什么,这样的戏谑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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