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儿展昭不认识,月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月娥长得很好,有富商看中,欲娶为妾室,还想重金贿赂君泽先生,被君泽先生严词拒绝。富商再三纠缠,甚至还用上了无赖手段,最后是包拯做主,惩治富商,才把事情了结。
展昭感叹道:“君泽先生是真心疼爱呵护孩子,所以大人放心把慈幼局交给先生。”
“孩子可怜啊,人生于世间,最疼爱的该是自己的父母。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慈幼局再不爱护,在这世上,又有谁来保护他们?”
君泽先生慨叹着,和展昭一路慢慢的走,不觉到了孩子们居住的走马楼。在这里的都是幼小的孩子,在保姆的带领下,有的在做游戏,有的在吃东西,再小一点的就抱在保姆怀中。灿烂的阳光下,他们的小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都如天使一般。看到君泽先生和展昭,一下子围了过来,几个大点的幼童唤道:“冬冬,你展爹爹来了!”
一个挂着鼻涕的憨憨的胖孩子从屋内慢慢走出来,脖子上系着围兜,明显是个智障的孩子,看到展昭,眼睛里闪出惊喜的光芒,摇摇摆摆走过来,抱住展昭的腿,模糊又欢喜的唤道:“展爹爹,展爹爹。”
展昭微笑着蹲下来,掏出素巾,细心的为他擦去鼻涕,一只手抱起他,疼爱的吻了吻他的脸颊。
这个名唤“冬冬”的弃婴,是他和张龙巡街时发现的。那是汴梁最冷的冬天,大雪纷飞,朔风凛冽,水滴成冰,房屋的顶上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两旁的街道和房屋都早早的关了门。他们巡至马行街时,听见了细微的哭声,发现这个两岁的孩子就坐在拐弯处的街角上,虽然穿着厚棉袄,但脸已经冻得发青,手里拿着一个糖人儿,拉开嗓子哭着,声音已经哭哑了。
展昭赶紧把他抱起来,急步回到开封府,孩子已经快冻僵了,到后来哭都哭不出来。是展昭将他捂在怀中,抱了一夜,才给救了回来。公孙先生检查后,发现这是个智障孩子,在开封府由马大嫂养了一个多月,送到了慈幼局。
“冬冬”是展昭取的名字,意思是在冬天发现他的。他虽然痴傻,但知道亲近展昭。马大嫂抱着他,一见到展昭,就会发出含糊的欢喜的笑声,展昭也很疼爱他,有空就带他玩。他最喜欢“飞”,见到展昭,就张开小手,这大概是他家父母还未了解他是智障前,经常和他做的游戏,他智力虽有问题,但也同样渴慕爱。
一张开小手,展昭便抱住他的两肋,将他举过头顶,急速的带他旋转,就像飞翔的鸟儿一般。这时候,孩子的笑声最清脆,最无忧,知道世界上还有人疼着他,给他春阳般的浓浓暖意。
冬冬到了慈幼局,见到有人领养正常的同伴,君泽先生让孩子唤新父母“爹爹”“娘”,他倒是记住了,待展昭来看望他,也冲着展昭唤“爹爹”。
那时的展昭,不过二十三四岁,听到他这么唤,腼腆着纠正冬冬,君泽先生在旁叹息道:“孩子虽然不机灵,但心里还是渴望父母疼爱的。”
听到君泽先生这么说,冬冬再唤时,展昭赧然的答应了,从此,就成了冬冬的“展爹爹”。
“冬冬,飞一个?”抱着冬冬,展昭疼爱的问道。
冬冬慢慢的看了一下展昭的左手,伸出手摸了摸,随后摇了摇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似的道:“展爹爹,手痛。”
“展爹爹手不痛,来,飞一个!”展昭薄唇上弯,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度,笑容越发温润。他用单手抄起冬冬,将他轻盈甩至半空,又飞快的接住,直玩了两个来回,冬冬喜不自胜,快乐的发出清脆的咯咯的笑声。
其他孩子都围了上来,渴望的望着展昭,七嘴八舌的乞求道:“展大人,也让我飞一个!”“展大人,我也要飞!”“我也要……。”
“不行不行,”君泽先生赶紧制止:“孩子们,没看见展大人手不好吗?”
“没事。”展昭温煦的笑道:“展叔叔带你们飞,一个一个来。”
那是慈幼局最快乐的下午,每个幼童都像过节一样,轮流排着队等着开封府的展大人带他们飞。明亮的阳光照在展昭的红衣上,也照着他英挺的眉眼,他的神情,也像孩子一样,清澈的笑流动在眼中,星子一般的璀璨。他单手抱起一个个孩子,将他们抛上去又稳稳的接住,他们快乐如鸟儿一般,每个人都能感到那温暖的怀抱,闻到那清冽的带着男儿气息的味道。他们欢快的笑着,笑声冲上了云霄,以至于很多年后,他们都没忘记那欢快的时光,和那深深烙刻在他们心头的温暖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