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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第五十九章

操场上响起了整齐而铿锵有力的鼓声,随着鼓声的轻重,停顿,士兵们服色鲜明,进退有序。三鼓过后,身穿黑色胄甲的马军上场,□□的白马披着银色的马鞍,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鼓声的指挥下,他们操控着马匹,前后左右有节奏的如波浪一般的前进。万人集合的操场,却是鸦雀无声,惟闻马蹄发出的“踏踏”声。严明的纪律,使得这许多马匹井然有序,看上去就如一人一马般规整和清楚。

四通鼓声后,展昭出现在操场正中间,他身穿白色甲胄,手持一面小红旗,随着红旗翻飞,一队步军手持白旗急速的排成方阵,一对对小方阵又转为一个大方阵,包围了马军的四面。展昭红旗一挥,五通鼓声响起,白旗收,黄旗起,成为浩荡的圆阵,而马军也同时有序变换阵形,成攒心状立于黄旗之中。展昭红旗再挥,六通鼓声响起,黄旗收,黑旗起,成曲阵,马军也成曲阵,与步军并行。七通鼓声响起,青旗举,成直阵,马军规律的穿插于步军之中,形成三名步军夹杂一名马军之势。

队形如此团结和谐,气势如虹,士兵如此精神抖擞,反应灵敏的配合,能看出这是精良的军队,从外面走进来的李昭亮在一旁满意的看着,待得阵势暂时演示完毕,方才走上去,兴奋地对展昭道:“熊飞,不错!真是气象一新!没想到南侠带兵,也很有一套!”

展昭谦和道:“哪里,还是晦之兄日常训练抓得紧,展某不过再点拨一下。”

李昭亮笑道:“这帮公子哥儿,不脱掉他们几层皮,练不出来!熊飞,”他兴奋地说:“还是把开封府的差事辞了,就来殿前司。借调开封府十年,你对包大人也算仁至义尽了!我这儿也需要你!”

展昭涩然的一笑:“殿前司的事都是晦之兄在操劳,展某尸位素餐,惭愧了。”

李昭亮知道展昭对于开封府的感情是很深厚的,也明白他外表谦和冲淡,但对于坚持的事是十分固执,难以撼动的,便呵呵一笑,不再谈下去,指着操场外围的树下道:“熊飞你看,谁来了?”

展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树下正站着沈晗。她穿着淡蓝色的罗裙,同样色系的褙子,手里抱着一个包裹,看到展昭看她,忙微笑着扬了扬手。

展昭微蹙着剑眉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他看到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不知肩窝处的伤好了没有?他是关切的,但是他的深沉使他不会轻易表露他的感情,特别是在同僚和下级面前。他大步走了过去,沈晗看到他走过来,欣喜的唤道:“大哥!”但她很快被他严肃的脸色唬住了,他是不高兴自己来嘛?门房大爷说现在殿前司日日夜夜的训练,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他对于工作一向是高标准的严谨,自己又影响他了吗?

展昭颌了颌首,道:“先去我房间等着。”

她忐忑的点点头,跟随着一个小卒去了。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展昭露出一抹极淡的温润的笑意,又大步走了回去。

沈晗是给展昭送换洗衣服来的,她记得他走的时候,带的衣物并不多,所以她对自己说,这些衣物怎么够呢?他又是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又在胡思乱想,他左手使不得力,手巾怎么绞得干?怎么痛痛快快的擦身呢?这些小事缠在她的心头,让她左思右想也不放心。其实她知道,最大的理由还是想他。朝朝暮暮的想他,晚上也要抱着他一件还未来得及洗的蓝衫才睡得着。

趁着心莲在厨房,王伯也在打盹,她溜了出去。殿前司她没有去过,但她知道在那条街上,左拐右拐的也给她找到了。到了殿前司的门口她就给唬住了,漆黑的大门关得紧腾腾的,上面有金色的兽环,门口还有好大的石狮子。她小小心的敲了好几下,才有人出来开门。

“出去出去!”年轻的态度粗暴的道:“小娘子,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是你老百姓来的去处?”

“我知道我知道,”她忙道:“我给我家夫君送些衣服,他走得急,换洗衣服没带多少。小哥,我见了他就走!”

年轻的门子傲慢的看着她,看她衣着朴素,首饰也唯有头上的一枝步摇,便从鼻子里出气道:“你家夫君是哪个啊?”看她的打扮,她的夫君也是一个小小的禁军士兵吧。

沈晗犹豫的不敢说出展昭的名字。展昭本身的性格是低调的,而且为了保护她,也在平常再三的告诫她不能说出是展昭的娘子。她张了张嘴,越发的握紧手中的包裹,低声道:“小哥,我看了他就走。”

年轻的门子还想说什么,年老的拉住了他,道:“好毒的日头,看这有身孕的人,怎经得住晒?”他打开门道:“小娘子,进来吧。”

沈晗感激的道着谢,进了耳房,年老的拿过一条板凳让她做了。年轻的不屑道:“老陆,就你会做好人。我去操场看练兵了,嘿,”他的神情又兴奋起来:“看展大人练兵,真神气!”

“去吧去吧。”老陆道:“猴崽子的屁股,坐不住,让你来看门,也是你娘托错了路。”

他又拿了一杯水给沈晗,和言道:“小娘子,喝杯水吧,现在啊,不能进。展大人严格得很,只有到酉时中吃饭时,你可以进去送个衣服。”

沈晗忙道:“谢谢大伯,我知道,我现在不进去。”

老陆年纪大了,爱唠叨,耳房有扇窗对着街上,他指着窗外招手让沈晗看。沈晗有些莫名其妙,放下水杯,随他望窗外看去。老陆指着对面的小饭铺道:“小娘子,你看,这些饭铺的掌柜在做什么?”

沈晗看去,这些老板无一例外的在打盹,她奇怪道:“也是申时了呀,怎么还不准备着,要做晚饭这一档生意了呀?”

老陆笑了:“原来啊,早就忙起来了,这些殿前司的毛头小伙子,都是家里有几个钱的,殿前司的伙食吃不惯,到了酉时,那是每个饭铺里都轰满了人。现在展大人下命令了,这十天关起门来训练,谁都不能出去。这些猴崽子不出来,饭铺可是要喝西北风了。那些老板啊,都气得牙痒痒,说展大人不是南侠吗?不是尽做好事的吗?咋就出了这馊主意,断了他们十天的生路?”

沈晗听得好笑,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她知道展昭的性子,平时脾气极好,但是要做起事来,那股劲儿是没有人劝得动的。又想起殿前司的那些士兵给他命令着日夜训练,一定也是苦不堪言,沈晗笑得更欢了。

她的笑声是很有感染力的,老陆一下子也喜欢上了这个单纯的无邪的小娘子,若不是她的孕相已经明显,她分明是个可爱的姑娘。他的谈性给她掀了起来,在门房一个重要的打发时间的工作,就是聊天。门房同时也是一个能够吸收各种消息的地方,他兴致勃勃的和沈晗说起殿前司的新鲜事来。

“这回,这些小子可都给收服了,殿前司换了天了。以前的老李大人在,那些小子,一个个猴精似的,老李大人哪管得住?吃醉了酒,还说老李大人没本事,以前是卖冥币的,这样丑的话,老李大人也忍得下去。赌博什么的,那些小子都敢做,现在的李大人上任,咔嚓,砍了几个头,才太平。”

沈晗惊讶的听着,老陆又道:“这些小子,到底都是家里有些背景的,狂妄得很。前两日又和展大人抬起杠来,小娘子,你可知道,他们提出什么?”

“提出什么?”沈晗的心都被提到了半中间,脸色也白了,老陆说得兴起,没看见她的脸色,他急于要说出这件新闻,以显示他在殿前司做门人的不凡。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道:“这些小子,明知展大人的左手受伤了,不能动弹,却要让他单手马射!”

“那怎么行?”沈晗惶急道:“他的左手不能动啊!”

“怎的不行?不行还是展大人吗?”老陆有些嘲笑她的见识,道:“展大人在马上单手射箭,两支把灯给熄了,一直在墨墨黑的夜里正中靶心,这些小子彻底都给震了!这些天,谁敢说个不字?”

沈晗浑然没觉得这是威风,这是本事,她只想着那左手用力了吗?他的伤还没有痊愈啊,那些人怎么这么坏啊。她顿时心里塞了团乱麻,老陆再说什么,她可都听不见了。她只想着赶紧进去见到他,看看他到底好不好。她不安的看着耳房的那个铜制的漏刻,酉时为什么还没来呢?她如果贸然进去,他会生气的,她知道他在职责方面是不能通融的。幸好,这时李昭亮的轿子从外面进来,老陆忙不迭的开门迎接,她是认识李昭亮的,他喝过他们的喜酒,也来过家探视过展昭好几次。她鼓足勇气的上前,轻声唤了声:“李大人。”

李昭亮惊讶的停住了脚步,看到沈晗,忙道:“弟妹,到了这儿怎么不进去呢?”

沈晗赧然的抱着包裹道:“陆大伯说,不到酉时不能进,在练兵呢。”

“什么话!”李昭亮狠狠地瞪了老陆一样:“怎么能这样怠慢展夫人?”

“不怪陆大伯。”沈晗忙解释道:“我早进去,他……也要不高兴的。”

老陆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展夫人会这样年轻,这样朴素,这样随和,而且,是自己走着来的。李大人的三个如夫人来这里,哪个不是前呼后拥的排场大得不得了!又哪个不是珠光宝气的趾高气昂?这个就坐在耳房的板凳上,喝着白开水,和他始终温软的说着家常的竟是展夫人!让年过半百识人无数的他也不由叹自己看走了眼。

“弟妹随我进去,熊飞在操场上。”李昭亮亲切而又客气地说。

沈晗忽然怯了,他会不会生气呢?他一向是公私分明的,也一向是尽忠职守的,他不会希望她来的吧。她红着脸,低声道:“李大人,我不进去了,请您把衣服交给他。”

“哎!”李昭亮爽朗的笑了:“弟妹还怕熊飞吗?只听说惧内的,怎么还有反过来的?”

“不是的,不是的……。”沈晗只会说“不是的”,但不是的到底是什么?她就说不上来了。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李昭亮又笑了:“既到了这里,怎有不进去的理?”

到了操场上,她看到了他正在训练兵阵。他白色的胄甲是那样的帅气,他的神情是那样严肃,她见到了他的另一面,胸有韬略,指挥从容的作为将才的一面,她痴痴的看着,心里为他骄傲着,自豪着,泛起了甜蜜的微笑。她的夫君有多么出色啊!她也看到了身边的李昭亮赞赏的笑容,但她自始至终只远远站在树下,不肯过去打扰他。她的羞涩和腼腆让李昭亮也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她站在树下。他在心中说:“真是个老实孩子。”但是想到自己家中那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的如夫人,他还是感到展昭比较幸福。

三十九

沈晗随着小兵来到内里几进的东面厢房,这是较为僻静的处所,外面是一个小天井,使得东厢房被独立的分隔出来。里面收拾得很整洁,干净,没有多余的东西,线条简单的床上挂着青色的帐幔,靠窗陈设着样式简洁的书桌,整齐的放着毛笔和笔搁。靠墙是木制的脸盆架,上面搁着铜制的面盆。手巾搭在脸盆架上,四角方正,没有一丝皱褶。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条理清楚的,就如他缜密严谨的性格。沈晗摸了摸床上被衾的厚薄,又客气的请士兵送些热水过来。待到热水一到,她先麻利的擦洗床上铺着的竹席,一旁的士兵忙道:“展夫人,我来。”“不用,做惯了,”她笑道:“你去忙吧。”

擦洗完竹席后,她没有别的事可干,翻了翻书卷,都是他爱看的史书一类的居多,她没什么兴趣,就自己坐在屋里静静的等待。这里离前面的练兵场很远,听不到那儿的声音,她也不敢出去,就一直坐在窗口。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看着夕阳的光线在天井的墙上缓缓的移动,屋脊上的草在初秋的风中发出轻微的簌簌声,一只白猫灵活的从屋脊上溜下来,她柔柔的笑了,嘴里唤了几声“喵呜”。

猫咪停了下来,这样柔软善良的人,动物是不会防备的。白猫轻巧的走过来,她开了门,走到天井中,白猫轻盈的溜到她的臂间,柔顺的躺在她怀中,任她抚摸着光滑的皮毛。

和猫咪玩耍的过程使她缓解了枯燥的等待时光,她摘了一些花儿,逗引着白猫。猫咪时而兴奋的追赶着花儿窜上跳下,时而仰躺在地上,任她摸着它软软的肚子。她发出清脆的笑声,给猫儿取着各种名字,有一个名字是“小白”,但是转念一想,要是白五哥在这儿可要气死了,在脑海中想到白玉堂生气的样子,她又开心得前仰后合。

不知和猫儿玩了多久,她听到了轻轻的咳嗽声,猫咪也迅速的溜走了。她站起身子,才发现展昭站在身边。他已经站了有一会儿,沈晗和猫咪玩得兴起,没有发觉。而他也充满爱怜的看着放松的妻子,当沈晗在大自然中,或者和小动物相处时,她天性中的快活,柔软,自在就会完全释放出来,这使她看上去充满了轻盈灵性的光辉,就如山间一条被金色阳光照耀着的活泼的小溪,欢笑着,流动着,动人如天籁一般。

“大哥。”她有些不安的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色很平静,但也没有笑容,微微点了点头,问她道:“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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