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按照属下判断，如果事涉欧阳雷被害一案，死者应为张禄。”书房之内，展昭向包拯阐述着自己的判断。

“喔？”包拯不动声色的看了爱将一眼，沉声道：“展护卫，将你的判断说来听听。”

“此人是属下从洛阳回转时，袭击属下的两名凶犯中的一人。当时，属下清晰的听到他唤另一名凶犯为师兄，属下大胆推测，如果凶案真与三十五年前旧案有关，此二人应一为王正，一为张禄。”展昭清楚的向包拯禀述。

包拯微微颌首，道：“此案现在毫无头绪，展护卫之推测，为此案拈起一个线头，是条很重要的线索。”

“但是，按照案卷所述，张禄被判了沙门岛终身□□，怎么会出现在汴梁？”公孙策发出了疑问。

“朝廷最近因为太后身体有恙，大赦了一批罪犯，沙门岛的重犯也在此列。”包拯道：“不排除张禄被特赦的可能。”

“大人，公孙先生，如果张禄是在被赦之列，属下更能推断，死者为张禄无疑。”展昭果断道。

“展护卫，断案全凭证据，结论下得是不是未免早了些？”展昭一向沉稳干练，语出慎重，是以包拯有此一问。

“大人，属下并非臆测。”清亮的声音里是冷静和稳重，展昭明白的阐述道：“王正张禄都是快刀门的弟子，快刀门的绝技正是风雷刀法，自从快刀老五过世后，风雷刀便销声匿迹，此次袭击属下之人使的正是风雷刀法，如果张禄真被沙门岛特赦，那便不难解释为何风雷刀隐匿了三十五年后又重出江湖，此是一；其二，死者面容与根据宝银楼掌柜回忆持有翡翠如意之人的画像相符，据欧阳竹所述，劫持翡翠如意之人应是张禄和王正，而当时属下听得死者唤另一人为师兄，那此人应为张禄；其三，死者脸颊有一块模糊的印记，显然是为了遮掩什么而人为制造的伤痕，大人，属下曾经押送罪犯去沙门岛，了解刺配沙门岛之人脸颊必刻黥字，此人抹去黥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杀害他之凶嫌为了防他显露身份，所以毁去黥字，此为凶嫌所为。一种便是自己所为。属下判断前一种的可能性不大，此人脸颊的伤痕看来已有一段时间，绝不可能是凶嫌杀人后，再从容毁去黥字。所以属下判断，死者不愿让别人知道他是沙门岛重犯的身份，所以自己毁去黥字。大人，属下依据这三条线索，判断死者为张禄，属下妄言了。”

包拯满意的看着这位得力干将，这么多年，他已经从一位意气风发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成长为思维敏捷，心思缜密，精干沉稳的执法者，青葱时期的那一缕急躁，隐隐的稚气已被今日的坚若磐石，果敢机敏所替代，他不易察觉的隐隐微笑一下，然后转向公孙策：“公孙先生，谈谈你的看法。”

“学生赞同展护卫的观点，按照展护卫所推测的，如果此人自己抹去脸颊伤痕，学生斗胆判断，此人或为隐姓埋名，求得后半生富贵。如果这样，大人，他的被害原因或者为同伙见财起意。”

“大人，”展昭又道：“死者被害之处是在郊外的河边，地方十分冷僻。据老渔夫诉说，此河通往中某县，并且此处原有码头，但已废弃十几年。大人，先生，如果死者为张禄，他已发配沙门岛三十五年，绝不可知如此偏僻的地理位置。不在汴梁居住二十年，是不可能了解这儿曾有码头，可乘船往中牟县。开封府的水陆城门已经贴有持有翡翠如意之人画像，他从城门走，很是困难，只有从那条河潜逃。也就是说，助他潜逃之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包拯捋须沉吟，深思着，在书房中踱着方步，缓缓道：“如果凶手是王正的话，那他已经在汴梁潜伏了二十多年，此人之狡猾，心机应非常人可比。”

这时，马汉匆匆走进，兴奋道：“大人，属下终于访到了怀有翡翠如意的那个人的客栈。”

“喔，快说！”包拯不禁有些兴奋。

“属下拿着画像，一家家的访过去，在州东宋门外的客栈访到了。听客栈里的店小二道，这个人很狂，很会吹牛，道是他下半辈子吃喝不愁，而且要成为大财主。他举止粗鲁，衣衫也不考究，店小二道像是干粗活的脚夫之类的，偏偏说话这么狂，所以他们很不待见。”

“那他有没有来往的朋友？”包拯即刻问道。

“说是有一个人曾经来看过他，一来就关着门说话，鬼鬼祟祟的。店小二道那人形状也很奇怪，脸上蒙着青布，还是个跛子。”

“跛子？”包拯等三人不约而同发出疑惑的声音，展昭蹙眉道：“那日袭击属下的两人，并无足跛之人。”

案情云山雾罩，似乎又陷入僵局，包拯踱着方步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沉声道：“现在我们就设定死者是张禄，按照案卷所述，张禄是鹤丘县人。展护卫，天亮之后，你携带死者画像即往鹤丘县走一趟，寻访张禄家属朋友，看看有无人识得此人，并且找回张禄的一切资料，从这儿找突破口。”

“是！”展昭应道。

包拯看着夜色，道：“现在已是子时，你卯时一到就要出发，去府衙的房间睡上两个时辰。”

展昭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隐隐的赧然，道：“属下还是，回家一趟。”

包拯略有些讶异，但很快颌了颌首，浮起一缕了然的微笑，道：“也好，去鹤丘也有几天，回去准备些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