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澄忙道:“那是那是,要是我爹我娘回来,我把他们堵在门口,不许进来,让他们藏起来,不让你见着。你走了后,才让他们进来,好不好?”他是八王爷狄娘娘的老来子,深得宠爱,所以和父母没大没小。
沈晗忍不住展颜一笑,道:“那样子,要是……。”她想说,要是大哥知道了,又要狠狠的说我。可转念一想,他现在满心都是方婉罗,连步摇都送了,亲都要定了,还会想到世界上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小鱼儿?这样想着,她又要哭了。
明澄最见不得她的眼泪,温和笑道:“待会儿,吃了饭,我带你看戏去。你爱看什么爱玩什么,看个够玩个够,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想去皇宫都行。”
“才不去,又要见到那个可恶的张贵妃。”沈晗不耐烦道:“到底让不让我去你们家?在这儿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就是不动脚。不去,我就走了。”
明澄慌忙引她到了王府,知道她最讨厌什么排场规矩,便带她从后门进去。
后面是个小园林,和王府花园的繁华富丽不同,这个园林特别雅致,有古木参天,有万杆修竹,此时入冬,竹子依旧苍翠,滴翠匀碧,沁人心碑,一入内立刻有清凉之意。几间屋子,也都是用竹子制成,掀开梅花纸帐,一股温暖扑面而来,原来是凿地治炉,将炭火埋于下面。银丝熏笼中又添了香,越发觉得甜香馥郁,像到了神仙府邸一般。
一进屋,立刻有侍女迎上来,为沈晗洁面梳妆。梳洗完毕,又端上各色精致小菜,和香稻米饭。明澄在边上喝着酒陪她。她情绪稳定下来,方一一和明澄说了事情经过,还是满脸的气愤难平。最让她生气的就是那根步摇,她一连说了好几遍。
明澄静静的听着,随后,缓缓问道:“你当场就把簪子还给展昭了?”
沈晗理所当然似的点头,还等待着明澄的支持。明澄一反以往对她的百依百顺,微微蹙眉道:“你可知,你有多让展昭下不来台?”
这个,沈晗一点都没想到,犹自强辩:“那大哥干嘛送她步摇,这首饰,能随便送人吗?”
“展昭已向你解释,这步摇原来是买给你的,可是人家拿过去了,难道拿回来?你事情都没搞明白,就冲着展昭撒气。今天在场的全是他的亲人,展昭带你出来,是希望你能表现好一点,赢得他嫂子欢心,你倒好,一气而走,展昭嫂子心里该怎么想?展昭的面子往哪儿搁?这后果你想到没有?”
沈晗瞠目结舌,脸色顿时苍白,这她是一点都没想过,满心只想着自己的委屈。
明澄搁下酒杯,又道:“你和展昭发脾气,亏得晚了几天,否则要闯大祸。”
沈晗急了,道:“怎么就闯大祸了?最多,也就是让大哥下不来台,我去向展大嫂赔不是还不行吗?”
明澄看了看她,神色转为严肃,道:“小鱼儿,展昭这份差事,来不得后院起火,让他分心。你可知,元旦朝会,要不是展昭机灵果断,非但今上颜面大损,国体亦要受辱,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鼓动操持,往大里说,恐怕都有战争之祸。”
沈晗大惊,明澄便将元旦朝会的事一一说与她听,郑重道:“小鱼儿,你自个儿想想,要是明天有朝会,你这样子和展昭闹,他但凡只要略微想一想你的事,稍一分神,这耶律曦的这支笔千钧一发之时,他能接得住吗?你再想想,就不是宫里的盛会,展昭寻常工作,你但凡和他一闹,那刀光剑影,略略分心,焉有命在?小鱼儿啊,你是太不懂事了。”
沈晗惨白着脸,一声话都说不出来。明澄又道:“你自己再看看开封府的这些眷属,包夫人,公孙夫人,就是马汉他妻子,哪个不是贤惠温良,深明大义,有你这样子三天两头惹事的吗?今天你就算再不高兴,就算展昭送了人家十根步摇,你也只能慢慢的好好的和展昭说。展昭的性子,既不会哄女孩子,也不会把话说透,比较闷一点。他闷一点,你就该善解人意,也要磨炼磨练自己的性子,不能老这么浮躁。”
浮躁,明澄说的没错。沈晗又是羞愧又是负疚,回想着展昭平时的默默爱护,更是愧不敢当。她站起来,咬着嘴唇,轻声道:“小王爷,谢谢你,我明白了好多,我走了。”
明澄温言道:“既然来了,不再坐一会儿。”
“不了。”她在泪光中浮出微笑,静静道。
明澄只能送她到门口,她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望着那豆绿色的轻盈的背影,明澄浮起一个自嘲的微笑:“赵明澄,你还真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