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一包包的打开“难吃死了”的甜食,从寸金糖到桂花糖,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皱着眉从这个吃到那个,展昭笑如春风:“要是好吃一点,你今儿晚上非把它们全消灭完了不可。”
她赧然一笑,忽又想起什么,停下了解开寸金糖包装梅红麻纸上细绳的手,瞪大桂圆一样黑色的双眸道:“大哥,那个方婉罗长得真好看。”
展昭含笑不语,她有些急了,道:“大哥,你干嘛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就是同意,就是也认为她长得仙子一样的好看。”
展昭笑着反问道:“她好看,和展昭何干?”
她好看,和展昭何干?沈晗侧头想了半天,忽然觉得还是有关的,急道:“有关的,有关的,她还给你做鞋!一个这么好看的姑娘给你做鞋,一定是喜欢上了你!”
看她满脸通红,展昭浅浅微笑:“她是大嫂的妹妹,也是亲戚,亲戚之间做双鞋送人是很正常的。小鱼儿,有些话不能乱说,特别是当着方姑娘的面,说话更要谨慎,免得人家难堪。”
“知道了。”沈晗不情不愿的嘟哝道:“自从她们一来,就是这个不能说那个要忍着,麻烦得不得了。大哥,她们什么时候走啊!”
大嫂刚来,沈晗就急着问什么时候走。展昭明白她定是拘束的紧了,开封府里众人一直对她很爱护,从没对她讲过“规矩”两字,有时展昭也想讲讲,刚开了口,就被她撒娇无赖给挡了回去。但是大嫂是处处讲规矩,事事合礼仪,沈晗不习惯也在情理之中。展昭和煦笑道:“小鱼儿,刚才还叮嘱你说话要谨慎,没说两句,你又露馅。”
她略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她们不是没在嘛,在大哥面前,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本来,不要把我憋死啊。我明白了,在展大嫂面前,说话要经过脑子,一定表现得极好,大哥放心。”又加上一句:“反正,她总要回去的,到时候,我爱怎样就怎样。”
此时,门被有礼貌的敲响了,沈晗走过去开门,却是方婉罗。
沈晗一愣,方婉罗也是一怔,她没想到展昭在,看见那圆桌上点着一盏灯火,发出橘色的光焰,灯下皆是散乱打开的纸包,很显然的,是这里吃一点那里吃一点,方婉罗玲珑剔透,立刻看出这只会是沈晗的作风,也马上得出推论,刚才大姐姐故意把沈晗疏忽过去,她心中不快,展昭是前来安慰于她。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乍一见面,方婉罗就发现了他们之间有一股亲密和谐,但大姐姐说过,展昭对谁都是霭如春风,沈晗又是寄居开封府,爱怜一定是有之。无论如何,她想,不能忽略沈晗,她也许是个强劲的对手。
“展大哥,沈姑娘。”她柔和的招呼,双眸中尽是温柔。
“婉罗姑娘,这么晚了,找沈晗有事?”展昭礼貌的颌首道。
“刚才我翻出两块衣料,不知沈姑娘是否喜欢?”她将手中两块衣服料子放在沈晗手中,柔柔笑道:“东西粗浅了些,沈姑娘莫要嫌弃。”
是两块软缎,颜色花样都很好看,一块是粉红色,一块是豆青色,印着的一是梅花图案,一是竹叶图案。沈晗心里一股暖意,想着婉罗姑娘人真好,开心的接过道谢。
方婉罗此举,让展昭也甚有好感,她处事得体温柔大方,难得的是,能够处处顾及他人感受,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方婉罗看着沈晗欢喜的模样,笑道:”沈姑娘不嫌弃就好,天色已晚,我也该走了。“
展昭道:“明日是元旦朝会,展昭一早要赶去宫中,检查治安情况,现在也得歇息了。小鱼儿,你也早些歇息。”
方婉罗故意在廊下稍稍停了一下,待到展昭出来,正好与他并肩而行。雪花依旧纷飞,大片大片的,她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望着漫天飘舞而下的雪花,道:“展大哥,这伞你拿去撑吧,你明日还有公事在身,莫要着凉。”
展昭微微一笑:“就这么点路,不算什么,婉罗姑娘,还是自己撑吧。”
方婉罗柔柔一笑,道:“展大哥,春雪最是沁骨,元旦朝会,来不得一点疏忽。婉罗待在府里,即使受凉感冒,也没有什么。”又将油纸伞撑开,递给展昭。
这样一来,只能两人同行,伞下的空间就这么小,虽然刻意保持着距离,但也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展昭倒有几分赧然,方婉罗却落落大方,轻声道:“展大哥,我们此次来汴梁,是不是给你添了麻烦?”
展昭微笑道:“婉罗姑娘说哪里的话?展昭本就想,接忠叔和大嫂他们来汴梁住一段日子,以尽展昭的孝心。”
方婉罗微微低头,有些怅然道:“本来婉罗是不该来的,只是骏儿尚小,忠叔年纪又大了,如果没有自己人照应着,这水路陆路的,就怕有个好歹。”
展昭忙道:“婉罗姑娘能来,展某很高兴。大嫂在信中常提起,婉罗姑娘帮着打扫操持家务,照顾兰儿骏儿。展昭远在汴梁,常州这摊家务事,实在是顾不上。大嫂一人很是辛苦,展昭心里常常过意不去,幸得婉罗姑娘帮衬,展昭心里也很是感激。这一次婉罗姑娘同来,展昭也很欣喜,新春,如没有案件,展昭也有几天假,到时陪着你们到处逛逛。”
“真的?”方婉罗惊喜道:“早听说汴梁很是繁华,一直盼着能来一趟。展大哥,常州再好,也是小地方。”
展昭微笑着颌首道:“是,常州地方不大,但是展昭梦中,常常萦回常州的小桥流水,星罗棋布一般密布的小巷,还有人情暖意。”
方婉罗忙说是,不觉间,两人已走到方婉罗暂住的小院前,展昭将伞递于方婉罗,温暖笑道:“婉罗姑娘,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