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了一声,却见展昭含笑的望着她,只能踌躇的走上前,挨在展昭身边,满脸通红的低着头,真是尴尬的要命,谁知一个雪球会扔在展大嫂的脸上?
“这是展昭的大嫂。”展昭对她示意,她声音低得轻不可闻,乖乖的唤了一声:“大嫂。”不知为什么,她敏感的觉得展大嫂并不喜欢她。
展昭望着她,又将目光转向大嫂,微笑道:“大嫂,这是沈晗,展昭的义妹。”
展大嫂微微牵动了嘴角,眼中并没有笑意,沈晗给她的初步印象并不好。展大嫂出身大家,养在深闺,接触的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受的是严格的闺门教育,讲究的是三从四德,对于女子的仪容也停留在“笑不露齿,行莫回头”的端庄贞淑。嫁过来后,展家虽然败落,但昔日的教养仪德都在,来往的亲戚朋友没有白门小户,女性亲戚都严格遵守三从四德的约束,就没见过沈晗这样活泼明丽的女子。展大嫂看过去,沈晗的年龄和方婉罗相仿,但方婉罗琴棋书画,针黹女红都精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哪会像沈晗这样,竟然在外面和两个大孩子追逐着打雪球!展昭温文尔雅,气质高贵,竟然有这样“不懂规矩”的义妹,展大嫂简直感到不可思议。转念一想,会不会沈晗是包大人的什么亲戚。展大嫂守寡多年,支撑门户,也是精明能干,笑容便深了一点,语气还是淡淡的:“沈姑娘,唤我展大嫂便是。”
展骏指着沈晗向展昭道:“二叔,刚才她把一个大雪球打在了我娘脸上,我娘脸都肿了!”
展昭这才发现,大嫂脸上有微微青肿,便转向沈晗,口气严厉道:“小鱼儿,你又胡闹了!快给大嫂道歉!”
沈晗将头低得更深,眼睛看着鞋子,小声道:“展大嫂,对不住。”
展大嫂淡然道:“无事。”
沈晗飞快地吐了一下舌头,又望向展昭。展昭手里犹抱着展骏,空出的一只手,暗暗向她做了个捏鼻子的姿势,又无奈一笑。她也耸了耸鼻子,双目中泛起调皮的笑容,纯净犹如雪地里摇曳的花朵。
他们之间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方婉罗的眼睛,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沈晗,剪水明眸中掠过一丝戒备。
二
展大嫂他们的到来,为开封府的新年增添了很多喜庆。展昭入仕多年,亲人从未来过汴梁,这一次包拯和夫人甚是看重,亲自设宴招待,展大嫂感到脸上颇为荣光。包拯也详细的讲述了展昭在朝中的情况,说展护卫忠肝义胆智勇双全,官家颇为看重。展大嫂是官宦人家出身,对于身份品级原比别人看重,听得展昭官居三品,又是御前带刀护卫,心里不禁得意,想到刚嫁入展家,展鹏不过是个生意人,展家以前的门第清华一扫而空,只有婆婆身上依旧有着大家闺秀的坚韧和教养,那时还曾入不敷出,虽说娘家资助,但她本身是自尊心极强的,为了夫家也不得不接受娘家的施舍,娘家也是人多口杂,受了不少闲气。自从展昭入仕后,这份窝囊气才一扫而空。如今见到民间所传说的铁面无私的包大人对自己这样平易近人,董夫人又是这样的和蔼可亲,要知道,这可是龙图阁大学士!对于一个民间女子来说,还有比这更高的尊荣吗?她又将目光转向展昭,展昭依旧是沉静的,淡然的,膝头上坐着展骏,微笑而耐心的回答着展骏天南地北的提问,这个熊飞,还是昔日那个对自己尊敬有加十分懂事的二弟。
晚宴间,展大嫂不露痕迹的打听了沈晗的身世,心里立刻将沈晗压下几个档次。沈晗的条件,在她看来,很少有亮点。父母双亡,孤身一人,也没受到很好的教育,她心中微微不屑道:“难怪这样大的姑娘,还在外面玩得不成话!说话做事,哪有半点规矩?和婉罗的通身气派,没有半点可比。方家的女孩子,那是行事说话,处处得体,娴雅温柔,让人找不到半点错处,只有一个赞字。也只有这样的女孩子,能进展家的门,配得上二弟。”
晚宴过后,展大嫂便将给众人的礼物一一奉了出来。在节礼上,展大嫂是很用心的,事先在和展昭的书信来往中也很仔细的询问了开封府的情况,连马兰马骏的都精心准备,但是,独独漏了给沈晗的一份。
她很是轻描淡写道:“沈姑娘,我并不知开封府收留了你,下次补上吧。”
她似无意,用了“收留”两字,短短一句话,便视沈晗为漂泊无依的孤女,而并不是开封府的一员。听到这话,展昭抱着展骏的手顿时紧了一紧,但只是瞬间,他的面色立即如常,唇边依旧是淡淡的笑。
展大嫂又转向展昭,眼里尽是温和的笑颜:“熊飞,这些年,你在官府奔波,大嫂惦记着这鞋子一定费得很,让婉罗做了几双。还是按照你几年前在家里的旧鞋子的尺寸做的,你看看,合不合脚?”又向方婉罗道:“婉罗,拿给熊飞试试。”
婉罗的眸中,是一抹娇羞的笑容,映红了秀丽绝伦的脸颊,取出用软绸包着的几双贡缎鞋子,捧到展昭面前,赧然道:“展大哥,你试试,鞋子尺寸是否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