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汉将灯芯拨得亮一点,关心的问道:“展大人,您一夜没睡?趁着离天亮还有半个多时辰,您睡上一会儿。”
展昭摇摇头,漫无目的的,轻轻的翻阅着卷宗。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马汉,小鱼儿这案子,难。”
“马大哥说什么嘛?马大嫂,你快说嘛!”沈晗着急的推着马大嫂的胳膊。
马汉说的是:“小鱼儿这个姑娘,怎么那么不懂事呢?哎,玉奴,你说这姑娘是不是展大人命里的什么星啊,就她一来,展大人为她操了多少心。她怎么就这样子不省心呢?”
马大嫂虽然平时要教训沈晗,但沈晗只能她批评,别人批评沈晗,她立刻护犊子,连马汉也不例外,她立即反驳道:“什么星啊,福星!小鱼儿就是展大人命里的福星。没见小鱼儿来了,展大人的笑容也多了嘛。我记得我当年刚刚认识展大人时,展大人还一直有很是孩子气的笑容,后来就没了,现在又有了,小鱼儿不是福星是什么?”她又悄悄道:“当家的,你可别在王朝张龙他们面前胡说喔,将来要是小鱼儿成了展大人的人,你要是说过小鱼儿坏话,我看你怎么遇见展大人难不难为情?”
马汉苦笑道:“你也想得太远了,再说小鱼儿那个脾气,要真不改,还不知给展大人惹来多少麻烦?你没见她在公堂上,听到证人说谎,那个“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直往大人的案台前冲,展大人横出手臂拦她,她那个犟劲儿,猛地就发作了,和展大人就在公堂上顶了起来。展大人斥她,也不听,都闹到无法收场。我们哥儿四个急啊,这可是要挨板子的啊,大人只能硬着头皮休堂,那张夫人是大为不满,明里暗里的怪开封府徇私,亏得大人几句话把她压了下去。“
马大嫂虽觉得沈晗做法确实不妥,但还为她辩护道:”这丫头不是受了冤枉,急了吗?“
”到开封府堂上的,有几个不受冤枉的?这丫头啊,就是在山里面野惯了,不懂规矩。”马汉道。
“哎,你别乱说啊。”马大嫂忙道:“小鱼儿的爹,可是吴中名医。小鱼儿是书香门第出来的。”
“还书香门第呢?小鱼儿这性子,分明就是没规没据,没人管束。”马汉得出结论。
马大嫂当然不能把这话告诉沈晗,马大嫂只是道:“马汉说,你要懂规矩。大嫂今儿个也不说你了,你都呆在这地方了,”马大嫂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沈晗也跟着站起来。马大嫂看着她纯真无邪的双眸,不禁爱护的抚了抚她的长发,温和道:“小鱼儿,要懂事啊,展大人在开封府这么多年,我们都看出了他的不容易,你不能再给他添累了。他平时宠着你,有些事你做得不对他也不忍心说,可是你是大姑娘了,虽说以前在庐山不懂,但到了开封府,看都看得多了,要用心,用脑子逼着自个儿长大,马大嫂的话。你好好想想吧。”
沈晗不安的点点头,拉住了马大嫂的衣袖,一双清亮的杏子眼怔怔的看着马大嫂,欲言又止。
马大嫂和蔼道:“好了,马大嫂厨房里还有一摊子的事,等到明天再来看你。”
沈晗一双明眸中渐渐润湿了,她低着头,小声说:“马大嫂……我到了这儿,是不是给你们惹了很多麻烦?是不是,不该来。”
“怎么会呢?”马大嫂见她垂首坠泪,也不禁心痛,和蔼言道:“你到开封府来,每个人都很喜欢你啊,大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疼爱你的。马汉都说了,大人为了你,都强行休堂了,不是吗?展大人更是不必说了,那份对你的爱护,大家都看在眼里啊。马大嫂虽然平时要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该来的。”她还是轻声的反复的说,双眸中有着重重迷茫:“我管不住自己,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帮不了大哥什么,我只会给大哥添麻烦。我真的不该来的。大哥说我没有教养不知轻重,”她咬着嘴唇,泪水落在了囚衣上,轻声说道:“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