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母走后,李映寒小憩时,沈晗悄悄对马大嫂道:“马大嫂,你今天怎么这么能说?”她又很画蛇添足的加上一句:“和你平时管我的那些啰里啰嗦的话一点都不一样哎。”
“那当然,我是开封府的人。等你成了开封府的人就明白了。”马大嫂有些得意的说。
“我怎么不是开封府的人?”沈晗急了:“怎么你是,就我不是?难道说是我呆的时间没你长?”
“不是这样说。”马大嫂笑道:“你啊,将来总会是的,别急。”又严肃了口气道:“这一回,怎么又给展大人惹麻烦了?我说这丫头,看戏看戏怎么看不回来了?原来看到这里来了。就看那天展大人来厨房找你时神色不对。我说你安分守己点好不好?中秋节,好好的去大人家吃顿饭,你怎么就那么大能耐,就能吃出这一堆的事儿来?”
“大哥说我是行侠仗义,是应该这么做的!”虽说在展昭面前,沈晗表示了一下后悔的意思。但是在马大嫂面前,她是绝不认错的。
“还应该的呢!”马大嫂得知沈晗入狱的消息,急得不得了,缠着马汉打听,一听就知道事情复杂了,惹的是张贵妃的堂弟。开封府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作为开封府里的家眷,平时她们言行都很注意,谁知这沈晗,头脑一热就闯下大祸。她的语气加重道:“展大人是不忍心说你,行侠仗义这类事有展大人做,轮不到你来做!展大人多好的功夫,多俊的身手,多聪明的头脑,知道哪是进,哪是退,哪是点到为止。你会做什么,就那么点三脚猫的功夫,人心险恶,你又半点不知,脑子一发昏,刀子一出去,好了,这下子收不回来了。让人家大做文章。你在这儿关着,倒是清静了,展大人可是受你的累。”
沈晗不服气的辩解道:“那难道说,我眼睁睁的看张荣祖把嫣然给欺负死,就不出手了?”
这下子,马大嫂倒是给她问住了。马大嫂愣了一愣,道:“这倒是挺为难的,要是袖手旁观的,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不就成了?”难得胜马大嫂一招,沈晗得意的笑道:“所以大哥说我做的对。”
“嗯,”马大嫂听到她又把展昭拉出来做靠山,心中又来了气,想这小鱼儿怎么这样子不懂事,冷冷道:“你倒是做了行侠仗义的女英雄,后面那一摊子事怎么办?展大人为了你,心中焦忧得不得了,他表面上没说,可是那盏灯,一晚上就没熄过,可见他是一夜没睡,都在苦思冥想,怎么将你从这见不得阳光的地方放出来!”
沈晗的脸色,顿时由刚才的笑意盈盈,转为担心和不安。她绞动着手指,清澈的杏子眼中闪过重重的忧虑,好似一片浓云,遮住了明媚的跳动的欢笑的神采,她忐忑的问:“大哥……一夜没睡?”
“怎么不是呢?”马大嫂快人快语道:“马汉值夜回来,已是五更天了。展大人屋里的灯还亮着,马汉推门进去,他说……。”
马大嫂还是把话缩了回去。看沈晗的神情,已是有浓重的担心,她不忍心把马汉看到的再说出来了。
马汉看到的是展昭蹙眉坐在桌前,在翻阅一叠厚厚的卷宗。灯烛已经烧成短短的一段,显见得一夜未睡,他要寻找的是在一切证据全部缺乏的情况下,有没有反败为胜的先例。但显然的,展昭并没有找到。
马汉第一次看到展昭眸底浓重的焦虑。在展昭手下近十年,马汉眼中的展昭,是坚若磐石的,无论开封府遇到怎么样过不去的风雨,哪怕是包拯辞官,他都能依靠智慧和毅力力挽狂澜。他的唇边,永远都衔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他的稳重,他的镇定,他的机智,是连包拯都为之依仗的。但此时,他以手支额,双眉紧蹙,专心致志的不放过每一个字。但是,最后,他也无法从这堆发黄的纸张中寻找答案。此时,天已快破晓,展昭缓缓站起,负手站在窗前,那双总是平静如湖,深邃如海的双眸却盛满了深深的忧郁。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风从纱窗内吹进,带着凌晨入骨的凉意。那修长的,挺拔的身影静静立于窗前,仿佛一座雕像,马汉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只是取了一件袍子,走过去轻轻披在他身上。展昭转过身,见是马汉,微微一笑,随后又回身坐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