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马大嫂的脸颊上顿时火辣辣的，她不能置信的看着马汉，马汉也呆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马大嫂邵玉奴在马汉微时嫁给他，当时马汉除了一身力气，什么都没有，邵玉奴毫不计较，虽然她泼辣麻利，但是心地善良，靠着一双手撑起一个家，孝敬公婆养育孩子，清苦持家，直到马汉做了六品校尉家境才略微改善。所以马汉的怕，是尊重，是感激，是不忘邵玉奴的那份恩情。成亲这么多年，马汉一向是顺着她，爱着她，别说打，连高声说话都很少有。

但是今天听到邵玉奴不停的数落展昭，马汉实在忍不住了。展昭的苦，展昭的用心，以及展昭即将燃烧尽的生命，使得开封府的人心中都像压了一块沉沉的石头，透不过气来。这些年来，名为上下级，实际上，情同手足，展昭的仁义，忠厚，任何时候都把危难留给自己是他们都对展昭有特殊的尊重和情意，他们不容许任何人诋毁展昭。再加上喝了些酒，那一巴掌，就在激动之下扇了下去。

打了马大嫂后，马汉的酒完全醒了。他望着嘤嘤哭泣的马大嫂，心里又是懊恼又是难过，走过去，轻声喊道：“玉奴，让我看看……。”

马大嫂猛地转过身，别转身子，闪过他欲伸前的双手，继续哭泣。悲伤的哭声在静夜里尤其明显，哭得马汉的心也跟着起伏。跟着，马大嫂边哭边数落，连死去的公婆都搬了出来。马汉长叹一声，扭头道：“你这张嘴，我怎敢说？上次连彩云的事，让你别说别说，你还是告诉了小鱼儿。”

马大嫂从马汉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希望，虽然脸上还疼着，心里还怨着，但她立刻抹了泪，抬起头来，问道：“你知道展大人在哪儿？”

马汉迟疑的点点头，马大嫂的脸上已有了喜色：“那你赶紧告诉我啊！当家的，这回你可得说实话。”

马汉没说话，看到他又像没嘴的葫芦似的，马大嫂又开始哭着向公婆诉苦，她那半边脸颊犹红肿着，马汉给她哭得心里乱糟糟的，只能喝道：“好啦！我告诉你就是！你明日巳时看大人的轿子往哪里去，悄悄的跟在后面也就是了。”

马大嫂顿时展颜，又摸了摸脸颊，暗道：“小鱼儿，大嫂这一巴掌可是替你挨的。不过，值！”

春妮没有想到马汉的妻子竟然会找到这儿，她有些踌躇，但是看到那热切的目光，她又不忍拒绝。开封府的四大校尉和展昭的情意，她是明白的，当年五鼠闹东京时她误会展昭，那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替展昭出头的样子她记忆犹新。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带着马大嫂穿过后花园，来到一座僻静的小楼，指给她看展昭养病的房间，轻声道：“师兄也许还在睡，大嫂，你脚步轻一点为好。”

马大嫂点头答应着，心里奇怪着，展昭从无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何况现在已快是正午了。展昭养病的房间是在楼上最僻静的一间，她轻轻上楼，悄悄推开门，看到展昭果然还在睡着。

现在的展昭，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睡去，仿佛以前的劳累，都要在此时得到弥补。马大嫂见他犹在沉睡，倒是不便打扰，想退出去，但是开门的声音还是使展昭惊醒了，即使重伤之下，他依旧保持了多年来在开封府办案生涯中养成的警觉和随时要待命出发的敏锐，他睁开眼，看见的是马大嫂，倒是有些突兀，但还是支起身子，亲切笑道：“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