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祖嗫嚅着,垂目道:“儿子不敢,只是看着月色尚好,儿子喝了点酒,到外面走走,醒醒酒去。”
张尧佐斥道:“酒色之徒,看你这鬼样子,就晓得成不了器!”
张尧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张山甫是原配夫人所生,为人谨慎忠厚,虽无多大的才干,但是踏踏实实,也从不自恃张家的名号在外面为非作歹。而张荣祖出生的时候,张尧佐已经年近四十,中年得子,免不了宠溺,再加上是最宠爱的小夫人吴玉媚所出,下人也随着见风使舵,免不了拜高踩低,又加了一层特意的谄媚和讨好,所以使得张荣祖长大后越发的骄横,和张山甫的性格截然不同。
待到他大时,张尧佐方悟到此子劣性,但此时木已成舟,性格已定,已是难移。张尧佐在朝中,才能平庸,完全仗着侄女张贵妃的身份才得以步步高升,他很清楚这一点,平时倒也是养光韬晦,平易待人。张贵妃和他最最恼恨的是,每欲要高升一次,总会受到朝中几个重臣的攻讦,特别以包拯犹胜,其语气之犀利,态度之激烈,大有和他不共戴天之势。所以张尧佐最怵的就是包拯,这包拯对于他来说,还真是“阎王老包”。因为包拯是开封府尹,所以张尧佐时时生怕张荣祖惹事生非,又让包拯拿住什么把柄,成为在朝廷之上向自己猛烈攻击的证据。
看着张荣祖垂手恭立的姿态,张尧佐又生出不忍之心,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骂了几句也就消了火气,挥挥手道:“去吧。”
张荣祖忙应是,急急欲向里去,吴玉媚走下台阶,欲向儿子嘘寒问暖,忽见他腿上有暗色的痕迹,忙俯下身,欲看个仔细。张荣祖闪避道:“娘,你干什么?”
瞧见他神色闪烁,吴玉媚越发的生疑,执意要看得明白。张尧佐也走到他身边,皱眉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你娘要看,为何阻拦?”
张尧佐发话了,张荣祖不敢说什么,但是手犹遮着右腿,瞧他这般模样,连张尧佐都起疑了,将他手移开,掀开衣襟,只见一滩血迹漾于白绸的裤腿上,很是醒目。手触到伤口,张荣祖感觉刺痛,吸了一口气,还没咋样,吴玉媚先抱着他“心肝肉儿”的叫起来,哭道:“是谁这般狠心,下得了如此毒手?”
“还好啦。”张荣祖被他母亲抱得浑身不适,挣脱了吴玉媚的怀抱,道:“娘,你别这样,皮外伤而已,没有什么妨碍的。”
“畜生!”张尧佐虽然心痛,但知道自己儿子不是省油的灯,板了脸道:“定是你招惹了别人,故而引来了这无妄之灾。君子修身,先明己过,给我闭门思过去!这几日不准出屋,一日三餐我会吩咐人送进去。”
听见不能出门,张荣祖着急起来,虽然慑于父亲威严,却也不甘心的嚷了起来:“爹,你有没有搞错啊,是我被展昭的妹子刺伤了,你不去找展昭算账,却要把我给关起来。爹,你好歹也是二品大臣,难道还会怕了展昭?”他又低声嘀咕道:“开封府的人,你不会都怕吧?自己斗不过老包,拿儿子出气。”
张尧佐听清楚他的嘀咕,气得发抖,扬起手,吹胡子瞪眼,道:“畜生,你说什么?”
吴玉媚忙拦在前头,仰头,叉腰,高声道:“老爷,儿子说的没错!你没听见吗?儿子是让展昭的妹子给刺伤了,这开封府的人一个个嚣张得很,这包拯就跟您老爷前世有仇似的,没想到连展昭也欺负到咱们儿子头上了。都说展昭为人修养很好,我看是屁话!咱们儿子,就让他妹子给刺伤了,他一定会帮着自己妹子,一起来欺负咱们儿子。儿子,是不是?”
张荣祖忙点头道:“怎么不是?喏,这匕首还在我手里呢!要不是我有些跟班,今儿个爹娘就见不到我了。”
他把手中握着的雪亮的匕首拿给张尧佐吴玉媚看。这把匕首小巧锋利,刀柄上饰着一颗绿色的宝石,颇为精美,是展昭买给沈晗的,她被傅蕴锦刺伤后,展昭为了给她防身,特意给她选了一把便于携带的的小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