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沈晗的眼睛又红了，终于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臭张荣祖，把我的脸打得肿成这样，怎么见人？”她又熟门熟路的跑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面铜镜，对着灯光仔细的打量，一会儿觉得肿得还好，一会儿又觉得厉害无比。夜来光线昏暗，影影绰绰的，也不十分照得分明，索性丢了铜镜，跑到展昭跟前，指着脸颊道：“大哥，快看看，这样子能不能出去见人？”

静悄悄的夜，只有一盏灯火发出橘黄色的光芒，两人离得如此近，少女的发上的幽香丝丝缕缕的传来，展昭忽觉心中一荡，不由稍稍往后退了一退，沈晗浑然不觉，见展昭沉默，不耐烦的催促道：“大哥，你快看啊，是不是难看得很。”

黑玉似的眸中浮出如水的温柔，一缕浅笑衔于薄唇边，道：“好看的紧，是开封府之花。”

眼中还带着泪，却立刻莞尔，刚想说什么，忽然想到开封府只有包拯公孙策展昭和四大校尉，再加上帮厨的马大嫂和两个打杂的丫头，根本没有漂亮的女生，随即撅起小嘴，嗔道：“大哥又开涮我！”

和沈晗开开玩笑，是展昭放松的一种很重要的方式，特别是沈晗迷迷糊糊，刚开始戏谑她的时候总会上当，展昭话不多，却很擅长冷幽默的风趣，等到沈晗发觉上当已经中了他的圈套。每次看见沈晗上当后恍然大悟随即急怒交加的表情，展昭就觉得特别好玩。

“好了好了，漂亮得很，汴梁城里最漂亮的姑娘，快回去睡觉吧。睡得晚了，加上两个黑眼圈，就做不成开封府之花了。”展昭笑着催促道，又把药酒塞到她手中。

沈晗走到门口，又想到了什么问题，回头，很认真的问展昭：“大哥，什么是烟花女子？”

这石破天惊的问题使展昭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看着展昭微怔，沈晗马上特意解释：“就是操着皮肉生涯的女子。”她马上又加一句：“什么是皮肉生涯？”

看着她一本正经等待答案的神情，展昭只能把她的肩扳过去，让她面对房门，道：“现在，不许回头，朝着直线走。”

“为什么？”她以为又有什么有趣的事要发生，忙不迭的问。

展昭把她直送到她的房门口，微笑道：“睡觉，禁止一切胡思乱想。”

四

张荣祖回到府邸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想潜回到房中。溜进大门，蹑手蹑脚的绕过影壁，见正厅内灯烛俱暗，料想这时父亲一定睡了，正在庆幸间，却见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他顿时吓得收住脚步，只见正厅的前方，站得端端正正的是张尧佐，一脸的怒气呈现在白皙的脸上，边上那个向他使着眼色，又不时窥视着张尧佐脸色的姿容艳丽的中年女子正是他的生母，由侍妾扶正的张夫人吴玉媚。

“畜生！又到哪里快活去了！王大人才来拜访老夫，想看看你这个不争气的孽子，转眼让人找你，就不知钻到哪里去了？真是丢尽了老夫的脸面！”张尧佐立眉怒斥。他保养得颇好，脸色白皙，身材高大而微微发福，长相年轻时该算俊美的。微长的脸庞，颌下留着有飘逸之姿的美髯，神情虽然现在带着做父亲的威严，但看得出，平时是有几分阴沉的，这是个饶有心计的人，也是一个能够通过曲折手段执着达到目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