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饭后,董夫人即接沈晗到府中。在沈晗伤病的日子里,董夫人带着夕颜和心莲日夜悉心照顾,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况且董夫人膝下无女,尤喜爱沈晗的娇憨天真,心地晶莹,就把沈晗当做了自己女儿一般。私下里还对包拯说:“将来,这个小鱼儿姑娘就从我这里出嫁。”包拯略有不解,道:“小鱼儿姑娘是从姑苏来的,姑苏定有她的亲戚,夫人怎能喧宾夺主,越俎代庖?”董夫人笑道:“老爷日常断案甚是明晰,人人都称包青天,可是这儿女之事老爷就不明白了,难道嫁给开封府的人还要从姑苏走吗?”包拯略为思索,方明白,捋须笑道:“夫人说得极是。”
中秋节是团圆的节日,公孙策要和自己的妻子女儿吃团圆饭,马汉有妻子儿女,自要带着妻儿与父母团圆;王朝也被他在汴梁的叔父唤去吃饭了;张龙赵虎要当值,展昭平常每逢节日,必守在开封府当值的,但是今年不同,包拯一唤他去吃饭便同意了,包拯还有些奇怪,往常唤他,总是坚持留在府中值班,怎么今儿个这么爽气?还是边上的公孙策了然的笑道:“大人想想,今年中秋多了个谁?”
包拯想了一想,方释然的笑道:“倒是本府糊涂了。”
公孙策道:“小鱼儿姑娘在府中,大家都会相邀她过节,但是无论到谁家,她都是客人的身份。只有展护卫在,她才感觉有亲人在身边。大人,展护卫日夜兼程,从金州赶回来,还不是为了赶在中秋节前回到汴梁?”
沈晗到了大人府上,很是勤快,上一次为着越墙而出的事让展昭大发其火,说她“不知轻重,没有教养”,这八个字她牢牢记在脑海里,她也知道包拯在展昭心里的分量,所以一进门,就和夕颜心莲一同忙个不停。董夫人挽着她的手,看她今天穿着鹅黄色的罗裙,葱绿色撒花的褙子,秀美娇丽,亭亭玉立,乌黑的杏子眼里含着笑意深深,鹅蛋脸上梨涡甜美,就如同枝头上的花一般可爱,笑道:“今天穿得这么好看,可不能去厨房帮忙,这身漂亮衣裳贱了油,哭起鼻子来,我可一时半伙找不到展护卫。”一旁的夕颜和心莲听得此言,都捂住嘴笑了起来。
沈晗的那件红衫子成了经典的笑话,时不时的就要给拿出说事,她满脸通红,低声道:“那我去洗水果。”
“哎,早点把你接过来,倒是让你干活来着?”董夫人温柔的笑道:“这样子勤快,下一次我可不敢接你过来了。晚上的菜和水果,都准备好了。你去和繶儿玩玩,这孩子从早晨起就拘在书房里读书,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时辰了。你去和他说说话,他自小身体弱,也总让我和他爹拘着,也没几个朋友,和你倒是挺有缘的。”
夕颜端了一盆子晶莹剔透,玲珑可爱的鲜红的樱桃给沈晗,道:“小鱼儿,这盆子樱桃拿去和哥儿一起吃。”
沈晗拿着樱桃,从前厅的夹道绕过去,走过三重院落,方是包繶的书房,听见朗朗书声,她悄然立住,闻着天井里的桂香幽幽,时光静谧幽凉,仿佛回到江南深深的庭院,不由得叹了口气。纵然她天性快活豁达,但是今天,还是团圆佳节,忆起故去的父母,心头怎能不酸楚?有父母疼的孩子,到底不一样。她眼中一热,一滴眼泪顿时落在了樱桃上。
朗读声顿时停了,包繶站起来,开了门,看见沈晗,惊喜笑道:“沈姐姐,你怎么来了?”
“嗯。”沈晗垂首,掩饰自己的落泪,快步走了进来,将樱桃放在包繶的书桌上,用袖子飞快的拭了一下眼,随后强笑道:“夫人接我来的。繶儿,你好用功啊。”
包繶敏感的看到了她眼中朦朦的一层水雾,顿时明白,触景伤情,今日是中秋,她必定忆起了父母,从而心中难过酸楚。他生性腼腆,略有些孤僻,也不知怎么安慰她,便取了颗樱桃放在沈晗手上:“沈姐姐,这樱桃好甜的。”
沈晗微微笑了一下,把樱桃推到他面前:“这樱桃是夫人亲手洗的,繶儿,你多吃些。有父母的孩子,”她温柔而又凄楚的一笑:“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