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清亮的声音平静的在她耳边，她微微沮丧：“大哥还是被我惊醒了。”

手指上是一道锋利的口子，血从被拉长的口子中不停的蜿蜒而出，速度甚急，展昭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裹在沈晗的伤指上，用力打了个结，蹙眉道：“等到天亮，去公孙先生那儿找点药粉，涂在上面，莫要感染了。”

沈晗的目光，犹盯着地上那碗倾倒的面，满脸的不舍。展昭被她的神情逗笑了，温和道：“看到天亮，这面也回不到碗里了。”

“那里面还有鸡蛋呢。”她遗憾地说：“本来想给大哥补补的，大哥，你一忙起来，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在金州的日子，一定没好好吃饭。这下可好，绊了一跤，什么都没了。”

展昭微微笑了一下，找了笤帚簸箕，将地上的碎碗及面条打扫干净，又将刚才沈晗下面的锅子洗干净。

一切收拾妥当，他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看到火升了起来，便用水瓢舀了水，盛在锅子里，待到水煮沸了，便将挂面放了下去。

沈晗惊讶的看着展昭做着这一切，道：“大哥，你也会下面啊？”

展昭麻利的切着葱花道：“不但会下面，还会炒菜，煮饭。在江湖的日子，难道还要等着三餐都送到手中？”

展昭利落的做着这一切，往常的英气，刚劲此时显得分外温润，沈晗托腮在灶台旁微微笑着看着他，不时帮着拿碗拿筷拿鸡蛋什么的。此时已是中夜，初秋的空气中带着清冽和寒意，可是这个小小的厨房却分外温馨，水微微沸腾的“嘟嘟”声和鸡蛋的香气氤氤的散开，让这温暖来得格外厚实。橘黄的灯火，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他们絮絮说着话，轻言和细语，不时会心的微笑，很快消解了展昭这几天风尘仆仆的疲累。

吃着展昭下的面，看着对面和自己一起吃面的展昭，沈晗开心得合不拢嘴，甜甜的笑容一直荡漾在唇边。她这笑容逗得展昭也笑了，道：“小鱼儿，吃面也这么开心啊。”

“嗯。”她使劲的点头，道：“这是大哥亲手下的面，味道好得不得了。”

温和明净的双眸中荡漾起灿烂的笑意：“你爱吃，大哥经常给你煮。”

“才不会呢。”她道：“平时大哥哪会有空，再说了，平时要是大哥亲自下面，准会给人笑。”她的脸微微红了：“我可担当不起，皇后说了，在大哥身边，要乖乖的，一切都要照规矩。”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可是我怎么知道，哪件事又是没按照规矩来？这规矩可真束缚死人了。”

“没有那么多规矩。小鱼儿快快乐乐就是最大的规矩。”深邃如海的眸子中，是恬和明淡的笑意。一碗面下去，多了几分暖意，收拾好碗筷，温和的对沈晗道：“一个时辰过后，天就要亮了，快回房休息吧。我也得整理一下卷宗，天亮后就得向大人禀报案情。”

“那你不睡啦。”沈晗急道。

“刚才不是小睡了一会儿？”展昭宁静的笑道：“练武之人，内力深厚，片刻小憩足矣。”

“哪够啊，不眠不休轮轴转，铁打的都受不了。”沈晗闷闷不乐道，但是看到展昭淡泊温和的笑容，明白自己也只能发发牢骚而已，便转身关上厨房的门，和他一起离去。

却见月上树梢，明月的光，照在廊间，泼洒如水，天地皆亮。不由站定，和着身边那清瘦挺拔的身影，双双向那明月望去，想着故去的亲人，心中一酸，但是转目看到展昭沉静幽深目光中的暖意，伸出手时用力而温暖的一握，忽然觉得，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