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展昭微微愣了愣,大眼睛中流过一丝紧张,但马上又道:“既是亲戚,也不能经常打扰。你的性子,又怎能住到人家府上,受着拘谨?那还不委屈了自己?”
“那我回庐山,伴着我师父。庐山天大地大,总不会拘谨我了吧。”
“你师父本是世外高人,淡泊清高,不与世人接触。你既然已经过惯了开封府这样热热闹闹的日子,又怎么适应得了这样的寂寞岁月?”
“说来说去,就是开封府好喽。那以前谁,一直想赶人家走的。”
展昭只能笑笑,只要这丫头留在这儿,任她嘴皮子上占多少上风也是心甘情愿的。
“要我留在这里也行,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杏子眼中笑意一闪,活泼俏皮犹如五月微风。
“展某洗耳恭听听。”
“不许总是板着脸教训人家,反正无论什么事,总是我的不是。俗话说,胳膊肘还要向内拐,你想要教训我,好歹先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你板起脸来,就像涂了一阵霜一样,再那眉心一紧,大眼睛一瞪,嘴角一抿,我再有什么辩解的话,也给你吓到九霄云外了。就差没把你的宝剑拿出来指着我喉咙了。”说着说着,眼睛又有些微红。
“好,小鱼儿教训的是。”温温文文的笑,浮于唇边,带着几分歉意:“展某抓惯了匪类,有时不免把这神情带入到生活中来。”
“那我是犯人吗?”沈晗高声抗议道:“每次你都把人家当犯人审,我受得了吗?”
“是是。”展昭满脸都是认错神情,沈晗满意道:“这还差不多。还有,不许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有什么危险,总是过去了才愿意告诉人家。比如这次,你让我住在大人府上,好歹也要隔几天派个人来说一下府衙中的情况,七天之中,声息全无,你让人担不担心?”
她是苏州姑娘,一口一个“人家”,在苏白中就指的是自己。她话音甜糯,清脆好听,神情却颇为严肃,展昭虽感微微好笑,但还是诚恳点头,道:“是。”又道:“姑娘还有什么要教训的?展某在此一并受教。”
“还有……。”黑白分明的双眸流动着晶亮的光芒,手托在腮下,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目前是没有了,等我想到再说。”
这时,马大嫂推门进来,手中还拿着一盏蜜渍梅子,展昭忙起身,谦和笑道:“大嫂。”
“展大人快请坐。”马大嫂又见那药碗空了,奇道:“今儿个怎么不嫌苦了?这药倒是喝了个精光,展大人,您是如何劝她喝的?”
展昭笑道:“劝倒是没劝,不过这丫头今天教训展某甚是高兴,所以自然也不觉得这药苦了。”
沈晗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睛,轻声道:“哪有啊,只不过,提了几个小小建议而已。”
“好了,小鱼儿,”马大嫂走过去,摸摸她头,道:“这次和展大人斗气,你完胜告终,这气,该消了吧?”
沈晗偷眼看看展昭,忍不住“扑哧”一笑,双眸看着展昭,脆生生道:“我胜了吗?”
展昭宽厚一笑,道:“展昭和小鱼儿过招,当然是小鱼儿百战百胜了。”
两人又情不自禁相对而笑,灿烂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似画了一道金边一样,越发衬得二人俊美如玉,马大嫂在一旁看了,也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心道:“什么是欢喜冤家,这就是。展大人这些年夙夜匪懈,受了不少伤,吃了很多苦,从没见他抱怨一声,总是这样什么都为别人着想的性子。这样好的人,怎么能没有一个家呢?小鱼儿现在年岁尚小,等再长两岁,这事也该水到渠成了。她没爹没娘,没人做主,到了那时,我自然请夫人为她做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