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嘴巴恐吓,一个用拳头恐吓,阿红没办法,知道自己不说是没法离开这个地方了,终于咬牙点头,“好,我说实话,我没有见过独眼龙,是被一个男人逼着到衙门作证的。”
“从头说起。”阮轩细细问。
阿红再开口却红了眼眶,“那天,我在摊子上卖猪肉,一个男人看了半天,却不要肉要我们的杀猪刀。他给了好多银子,我一时贪心,想着那把刀钝了不值钱,拿到银子换一把还有的剩,就答应了。”
听到这儿,徐耘宁猜到了,“那个男人拿去杀人了,对不对?”
“对,”阿红捂着脸低低哭泣起来,“他又来找我,还说谢谢,刀很利砍得很快……”
叹了口气,阮轩轻轻碰着阿红的肩膀,柔声说,“阿红姑娘。”
温声细语的叫唤让阿红止了泪,也让徐耘宁皱起眉——难道这小软妹又要耍帅,当个安慰惊慌姑娘的翩翩少年郎?喂,注意点,夫人在这里呢!
徐耘宁想要出言打岔,阮轩已经开口。
“你家的刀有多钝?”
“……“
在座的全都傻了眼,唯有阮轩分不清状况,面对泪眼婆娑的小姑娘一个劲追问,“多长多宽?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高吗壮吗,能一下劈死人吗?”
好几个问题砸到头上,该有的温柔关切变成了连连逼问,阿红越想心里越苦,忍不住呜哇一声,痛哭出来。
“咦?”阮轩挠了挠头,“有这么害怕吗?想起来就哭……”
这下子,徐耘宁确定这只“夫君”是缺了根筋,竟然身为女儿家却不知女儿心,无奈先把逼问的阮轩带到一边,小声说,“你别那么急啊。”
“怎么不急啊。”阮轩扁嘴委屈,“我守在城门那么久,什么人都没抓到。”
徐耘宁心里明白,但觉得阿红姑娘可怜:被一个折回来的杀人犯恐吓,又被县令和县令夫人恐吓……日子太难过了啊!
阮轩被拉过来说话,小杏安静站在一边不出声,徐耘宁皱眉想着办法也不曾开口,屋子里只剩下阿红歇斯底里的哭声,夹杂着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
“呃……你别哭了。”阮轩这才将无法破案的焦躁放了放,关心这位半夜被劫回来的可怜姑娘。拿手帕转了半天没递出去,一开口又惹来更大的哭号,最后,阮轩没办法,可怜巴巴地看向徐耘宁。
一个是在哭的姑娘,一个是要哭的姑娘。
徐耘宁忽而觉得,她的日子也挺难过的。
“行了!”徐耘宁终是知道同情心无用,拍拍阿红的肩膀,好心“劝说”道,“阿红,你再哭天就亮了,到时候街上的人都看着你从衙门出来,传来传去,可能有人误会你来告密哦。”
阿红一下子止住眼泪。
“什么?”阿红吸吸鼻子,苦着脸抽噎着说,“怎么办……我不想死……”
徐耘宁斜眼,“不想死,就赶紧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不知道凶手在哪里,凶手可知道你在哪里!”
阿红被一言惊醒,不忙悲伤,立刻开口说,“好,我说,你们要快点抓到人。”
“那你……”阮轩对着挂泪痕的脸说话仍是怯怯的,“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文质彬彬,请字开头谢字作尾,阮轩完全没有逼问时的气势,生怕再把阿红给惹哭了。
徐耘宁有一种这番盘问很浪费时间的预感,将阮轩推到一边,“我来问,你来记。”
“啊?”阮轩呆了呆,在夫人严肃的表情前乖巧点头,“嗯~”
面对凶悍的县令夫人,阿红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双手放于桌面,特别认真地等着问题。
“来找你的男人什么样?长相穿着打扮口音说一遍。”
“第一次的时候穿得很贵气,第二次破破烂烂的……口音听起来不像这里的人。”
徐耘宁想起阮轩说过尸体的衣服料子不错,还因此怀疑过是劫财害人的案子,多问一句,“第一次穿的什么颜色什么样子的衣服,你记得吗?”
“好像是黄色的。”阿红仔细回忆着。
徐耘宁转头看阮轩,只是一瞥,阮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惊呼,“尸体身上的衣服也是黄色的!”
兴奋起来的时候,阮轩会不自觉挂着笑,眼里亮晶晶的,微微启唇随时想开口一样。徐耘宁知道现在的阮轩肯定有满肚子的话说,心急之下应当是顾不上文绉绉说话,便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