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婉脸上带着一丝天真的神情,微微笑着:“反正这会还没人进来,你容我逛逛又如何。”
卫绛波无所谓道:“那你自便,卫某还有曲谱要瞧。”
“什么曲谱?”
“据说是来自戎国的歌谣。”卫绛波道,又补充了一句,“卫某还在揣摩。”
“哦。”李清婉了解的点点头,“就是说你还不会唱。”
卫绛波:“……”怎么还没有人来把这个怪少女丢出去。
李清婉绕着大厅来回走了两趟,目光不时落在卫绛波那张堪称绝色的脸上,结果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半点都不动心。
——谁让她家驸马姐姐长了一张满分脸QvQ。
随着两人的沉默,画舫二层陷入一阵安谧的幽静之中,阳光从高高的窗棂中斜照进来,在空中形成层叠的透明光柱,卫绛波随意的盘膝坐在地上,身边散着七八张标满宫商的曲谱。
“姑娘。”
李清婉顿了顿,点着自己鼻子道:“你叫我?”
卫绛波目光从曲谱上移开,在她脸上停了短短一霎,又掩饰什么似得往其他地方望去,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漫不经心:“你在寿安殿时,可曾见到过冯大人?”
“倒是挺常见的。”
捏在指尖的曲谱渐渐皱起,卫绛波问:“不知天香公主待冯大人可好?”
“当然好啦。”老娘就指着驸马的情义值过日子呢。
卫绛波像是欣慰又像失望的微微一笑:“这样卫某就放心了。”
此刻李清婉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她带着好奇的笑意问道:“你认识驸马?”
“冯大人被圣上钦点负责本次接待使臣的事宜,云韶府上下自然尊奉其命。”
“只有这样?”李清婉话里话外都透着不相信的意思。
“卫某私下与冯大人也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卫绛波道,“在大人还未高中时,曾有幸在华太师府上见过他一面,卫某当时年轻气盛,又自持精通乐理,难免有些恃才傲物。”
……然后就被分分钟教了做人对吧?李清婉不用对方明说,就已经把后续的经过脑补的大差不差。
“冯大人实在惊采绝艳,若非戎国遣使来访,也不至于被陛下指婚给天香公主。”
刚刚想问天香公主怎么得罪你了,忽然李清婉脑中有一道灵光闪过,于是开口问道:“戎国使团……?”
“据说戎国有求亲之意。”卫绛波沉痛道,“我朝宗室血脉不丰,如今适龄的女子只有天香公主一个。”
李清婉从卫绛波的话中提炼出了两个重点,第一是她壳子的老爹之所以会匆忙将她许配给新科状元,是为了避免她被嫁到外国和亲;第二则是那个戎国不太好惹,否则面对这种不情愿的要求,直接拒绝就好了,没必要特别找个借口。
想明白后,李清婉似笑非笑的瞧着卫绛波,悠悠道:“卫大人倒是关心我家驸马。。”
卫绛波白皙的脸上飘起一丝红晕:“冯大人是官员表率,卫某心中自然钦佩敬慕。”说道这里,他举袖轻咳了一声,又道,“卫某要练习歌唱了,姑娘不如……”
李清婉心领神会的点头,转身走掉,卫绛波刚刚舒了口气,却发现面前的少女已经再次折返,身前还多出了一个搬来的圆凳。
李清婉端端正正的坐在圆凳上,等待着近距离聆听大周第一歌唱家的新歌演绎,卫绛波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片刻,终于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
月波楼靠岸而停,两列带着三山帽的中官们只略略抬起自己手中的拂尘,借着花丛林木掩饰自己的宫女们便不甘却又恭谨的纷纷退下了——毕竟处在规矩森严的禁苑之中,除了寿安殿和东宫的那两位外,还没什么人敢明着冒犯天家威严。
清场之后,来自礼部的大小官员们才在中官们的带领下前往日后要接待戎国来使的地点视察。而位于队列最前方,统筹本次对外的宴劳仪节事务的,正是本届新科状元,当今圣上的爱婿,冯少英冯郎中。
这位大人今年方才一十八岁,年纪之轻,在历代进士中都算罕见,更何况还被钦点为三甲之首的状元郎,简直可算古今未有之绝世英才。
冯素贞一身大周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允许穿着的绯色官袍,秀美绝伦般的脸上带着温和笑意,举止更是蕴秀风雅。
云韶府的女官上前迎接,在领着画舫上的舞伎乐师伏拜行礼时,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中自惭形秽的感觉——容貌绝色之人在美人扎堆的云韶府可谓毫不稀奇,就算绝色如卫绛波大人她也是常常能够见到,但为何在看到这个年轻官员的那刻,仍旧觉得难以逼视?
冯素贞倒是早已习惯了来自旁人各种各样的目光,神色自若的向对方回了半礼。
女官心中更觉惭愧不安,云韶府的前身是教坊司,与其它隶属朝廷的机构不同,进入这里的人都毫无人身自由可言,他们是皇家豢养用以取乐的优伶,就算有品级和陛下的眷顾,在面对旁人时,对方若带着轻蔑也就罢了,倘若是真心实意的恭谨,难免会觉得有丝微妙的底气不足。
“请问卫司乐何在。”
“司乐大人正在二楼研习曲谱,请大人随下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