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两道赐婚圣旨在四月二十四昭告全城,一是谢景和顾辞,二是终于敲定的三皇子和宋未央。不过顾辞是正室,三皇子如今已过二十,早有正妃,宋未央嫁过去只能做侧妃。
为此,欣和公主府又举办了一次宴会。
迫于皇室颜面,几位皇子倒是都露了面,但等正经坐下来说话的时候,只有三皇子留下了,其余几位推脱有事,先行离去了。谢景也陪顾辞赴宴,宋家和谢家作为主角,分坐于尊位两侧上首。
因三皇子的母妃贤妃不可能出宫参宴,故而宋家和谢家的长辈们也都没出现,力求不让三皇子“势单力孤”。
欣和公主先起了话头,问三皇子可定下了大婚的章程,三皇子捡能说的都简单说了。虽说的不多,但皇家成婚,哪怕只是侧妃,其富贵繁奢也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有人听了后立即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宋未央却只是淡淡。
坐在宋未央一旁的汪婉莹,她与宋未央是闺中密友,见好友目光时不时瞟向谢景,心中颇是恨铁不成钢——人家自甘堕落要娶一个低贱的侍女做正妻,你却还念念不忘,岂不是自降身份?
汪婉莹又不可能责备自己的好友,一肚子不满只能换个人找茬。要不说这些达官贵人最擅欺软怕硬,明明汪婉莹最气的是谢景,可又不敢惹他,便将矛头转而对准了顾辞。
“敢问顾姑娘,你的婚事章程可定了?”不等顾辞回答,她又问,“没听说顾姑娘家在宁阳,如今也是直接住在临安侯府,不晓得到了成婚那日,接亲时该上哪儿接呢?”
原本低着头的顾辞慢悠悠抬头,她不了解婚嫁仪程,还在从来之前谢景给她灌的一脑袋浆糊中努力搜寻答案。
却不等顾辞搜到,有人冷笑了一声。
顾辞看过去,笑的人正是曾经的缪夫人,袁氏。袁氏仰着头,用鼻孔对着顾辞,一脸鄙夷:“别说接亲了,怕是到时候侯府的聘礼排出一条街去,顾姑娘的嫁妆却一箱都凑不出来。”
话中奚落的意味太浓,丝毫不加掩饰,谢景原本只是面无表情,这会儿却勾起一抹笑。姜泽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主子生气了,指不定在想什么恶毒的法子折磨人。
然而谢景并没有理会袁氏,目光一转,幽幽落回汪婉莹的脸上:“我已经在为阿辞建府。”
顾辞:??我怎么不知道?
在场的人也都愣了愣,没想到谢景对这小侍女竟然是认真的——不过也是,谢景身边何时有过女人,既然留在了身边,就说明放在了心上。
有人好奇道:“建府了吗,怎么宁阳城里一点消息都没有,谢世子建在哪儿?”
并不理会这人的提问,谢景径自看向顾辞,他眉眼含着缱绻柔情,裹了蜜糖似的,顾辞被缠得有点喘不过气,只听谢景轻声说:“等成婚时,自然就知晓了。”
顾辞觉得这话是在对她说,对她一个人说。
问话的人看见谢景的目光生根似的长在身侧的姑娘身上,也和顾辞有一样的感觉,讨了个没趣儿,只能悻悻收回探究。
汪婉莹看不下去对面的两个人眼神拉丝,俏生生笑了一声,说的话却尖酸:“谢世子将这新府的消息藏得这样严实,莫不是要造出什么洞天福地来博美人一笑?”
“到底只有三个月…”欣和公主接过话,“时间仓促了些,汪小姐就别打趣谢世子了,此事贵在心意。”
“是啊,贵在心意。”谢景竟应和了一声。有人便以为是谢景顺着台阶下了,果然那府邸不见得有多好,登时露出不屑的神情。可顾辞却分明看见,谢景敛下的睫羽后,藏着一团冷冰冰的讥讽。
她有点好奇,拉了拉谢景的衣袖:“谢——”
“公主!”
一道急促的呼声打断了顾辞的动作。众人只见一个侍女脚步匆匆,凑到欣和公主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即欣和公主就寻了借口离去了。又不多时,侍女折返回来,领着大家去偏厅歇息,可见公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合众一起往偏厅去,有人差了丫鬟护卫去打听,很快就得到消息——公主府走水了。
顾辞悄步后退,往一侧隐蔽处去。
“阿辞。”被姜泽推着走在前头的谢景忽然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回来。”
——这厮莫不是后脑勺长眼睛了?
——这都能看见?
顾辞深以为傲的轻功竟然没能帮她悄悄溜走,她换了个法子:“那个…我要去如厕。”
“回来。”谢景毫无起伏地重复命令,停了步子,就在院中等着顾辞跟上。
顾辞一边往前走,一边锲而不舍企图说服谢景:“我真是要去——”
“偷名册。”谢景无缝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