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你不仅后脑勺长眼睛,你还在我肚子里放蛔虫了是吧?
谢景偏头,掀动眼皮看向身侧一脸惊悚望着他的顾辞——他忽然有点想笑。
——这丫头莫不是以为她每天半夜从侯府溜出去他都不知道?
——亏他每回还派人跟在她屁股后边儿小心翼翼善后,这小白眼儿狼……
谢景敛下几分笑意:“是圈套。”
顾辞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她当然猜到火就是欣和公主自己放的,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可是,她真的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哪怕明知有危险,但危机总是和机遇同在。
将顾辞的表情尽收眼底,谢景有些无奈,语气不由缓和下来:“听话,再等等。”
“等什么?”
谢景却不答了,他朝着姜泽使了个眼色,姜泽凑近后谢景耳语了几句,姜泽就拱手离开了。
等来等去,顾辞也不知道谢景让自己等什么,最后她实在耐不住的时候,总算等来了一个侍女。侍女着急忙慌:“诸位,请速速跟奴婢离府!”
不明所以的顾辞推着卖弄玄虚的谢景,裹挟在稀里糊涂的众人中间,一起莫名其妙地出去了。对,乌泱泱一群人直接出了公主府。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挤在府门外的金谷街上,全都晕头转向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看到公主府的大门和高墙上滚滚升起的翻腾浓烟,大家才明白过来——合着欣和公主赶过去灭火,火越灭越大了?
这场火远比所有人此时预想的还要大,足足烧了三天三夜,将整个欣和公主府付之一炬。当然,这是后话了。
只说此刻,顾辞看着漫天火光映照下的谢景,分明是神姿华貌,漆深如墨的瞳仁中却有一点暗芒明灭不定,宛若修罗。
*
缪府。傍晚。正是华灯初上,将用晚膳的时候。屋里屋外却不见一个人影走动,大宅子沉寂在一种异样的安静中。细看去,正厅里却不是没人,反而坐着站着的,全是缪府的主子。
烛火被罩在灯罩里,任由外头风声猎猎,它却烧得笔直,火光照在人脸上一动不动,似乎所有人的表情也跟着静止了。
“这都三日了,再找不见人,总要去报官了。”坐在尊位的缪家老夫人开口打破了寂静。
另一侧的缪玮闻言紧锁了眉头,似乎仍旧不愿让官府搅和进来。这时,屋中响起一阵细碎的哭声,压得极低,生怕被人发现似的。缪玮却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源头:“哭什么哭!不争气的东西,你母亲惹谁不好,偏要惹谢景那个疯子,你在旁也不知道看着些,除了花天酒地,你成日将什么放在心上了!要是你能争气些,你母亲也不必为了你忧心!”
从公主府宴会的大火后,袁氏已经不见了三日。缪哲起初还以为是母亲先回府上了,回家睡了一夜后才发现,母亲是失踪了。他心里担心,想起京中传言惹了谢景的都没好下场,又听说要报官,他正急得忍不住哭,不晓得父亲怎么又扯上了他不争气。
缪哲想回嘴,不等开口,院子里一阵脚步声盖过了他的哭声。
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过去,缪家的管家随即迎着众人的目光进来了。他一边进门,一边顾不得礼数高声禀道:“老爷!公主府来人了!”
——公主府?
——公主府正急着灭火,现在还有功夫差人来,难道是……
管家进了门险些一个趔趄,他脸上惊惧的神色映着烛火,格外诡异而引人注目,但不肖人问,他身后紧接着跟进来几个陌生面孔,手里还抬着一副担架。将那担架放到地上,其中一人毕恭毕敬低着头,声音沙哑:“缪老爷,还请节哀……”
“节哀!?”缪哲大叫一声,“什么节哀!?”
那人却是不说话了。
缪哲一颗心跳得如鼓擂,他脚下被谁推着似的,快步走到那担架边,又抖着手,犹豫着掀开了盖着的白布。
“啊——!!”
猝不及防,厅中响起缪哲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
“怎么了哲儿!?”老妇人站起身,看着被什么吓到似的跌倒在地的孙儿,作势也要上前查看。缪玮一看儿子的怂样,心下已经死了半截,担心再吓到母亲,连忙抢先一步。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真的看到白布下的妻子时,缪玮还是双目一瞪,猛地后退了两步。
——那白布下盖着的,是一具被烧焦了的干尸,可不知为何,干尸的脸没一点火灼的痕迹,而是被活生生撕了脸皮,只剩一滩血肉模糊,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