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些贵族少女都有些见识,因此提出的几位郎君都是有身份地位或者才名广博的人,并不局限于皮相。当然,这几位郎君皮相也是一等一的出色,尤其月下吹箫的萧家玉郎,更是有天下第一美男的称谓,洛宁风比起他来尚还逊色一筹。所以大家争执许久之后,粉丝最多的萧郎渐渐占了上风。
只有少数他的死忠粉丝还在极力声张,“洛郎君就是好看,他每次出来穿的衣服都能引得衣铺效仿,每一件衣饰都能把他衬托的像神仙一样!看着都脱俗。”
“你都说了是衣衫出众,怎么比的上王郎君,便是青箬笠,绿蓑衣,也一样空灵清雅!”
“那萧家玉郎更是穿什么都好看呢!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第一公子必然是萧郎君!”
“既然萧郎君是第一公子,那你说我们建康第一美人元家大娘子为什么喜欢的却是洛郎君?你们敢说自家见识眼光强过元家大娘子吗?”
“那还不是因为冷侯爷和元家爹爹有同僚之意,让元家大娘子有机会与洛郎君见面清谈,因此才有了交情。”
“哈!元家女郎有多少人倾慕?萧郎君也好王郎君也好,她哪个没见过?怎地偏生和洛郎君清谈一两次,就当众说了倾慕洛郎君,愿意等他回来,可见还是洛郎君最有魅力!”
“元家娘子说是要等,毕竟也没有等到底啊,到底还是在一年前嫁给了渔阳王做了王妃,如今也不知她会不会后悔。”
“那有什么后悔的?渔阳王是皇长孙!和洛郎君君臣有别,怎可同日而语?何况元家大娘子可是整整等了洛郎君两年时光!谁都知洛郎君出使北齐十分危险,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未可知,元家女郎却放出话来要等他,为此头两年间,拒绝了多少人的提亲?连元大人对她也无可奈何。虽说后来确实以为洛郎回不来了,便嫁了人,那也可以算情真意切了!难道要她等一辈子?你说喜欢萧郎,那我问一句,若是萧郎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能不能活着回来尚且不知,你会像元家大娘子一般等着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说话了。她们都是贵族小姐,家世显赫的同时也意味着身不由己,元家长女元锦容以大司马之女的身份能做出这等事情,不知需要承受多少压力,那当真不是容易的事儿。虽然最终陌路,但那也只能说无缘,不是无情。
“看看,没话说了吧?所以我还是说,洛郎君才是咱们建康第一公子!”
“唉唉!你们都别说了,快看快看,来了来了!”
无论楼上楼下的人皆精神百倍的伸出头去,等待着这位神奇的洛郎君归来,个个兴奋莫名,目光追随着城门打开,追随着先行开道的依仗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近再走过去,追随着前头护卫的士兵铿铿锵锵的走近再走过去,终于看到太子黄色车盖,和落后太子一个马头的青年远远而来。
一时间场面沸腾到了顶点,无数人欢呼大叫,楼上的姑娘们纷纷将香囊花果抛下来,瞬间就扔了一地,好在她们力气小离得远,扔不到队伍面前,只能烘托一下气氛。近处迎接的百姓被约束着不敢扔东西,但欢呼声却喊的惊天动地,一片热情如海的喧哗声中,洛宁风一身黑衣,神色从容,骑马缓缓而行,慢慢临近。
楼上的女郎们场面狂热,无数人惊呼:“天那!洛郎君好容颜!”“当真天人一般!”“姿容绝世!姿容绝世!”
马家三娘子是王道韵的死忠粉,到此刻却忍不住还是小声嘟囔道:“姿容绝世?洛郎君眉目俊秀清雅是不假,但就是比王朗少了点神韵嘛!”然而她的话却随着那位黑衣青年走近而曳然而止。
三年前的洛宁风她是见过的,那时候洛郎君甚美是不假,但眉目之间缺少了王道韵那股子潇洒的韵味,让她总觉得差了少许,可是三年后再看,这个人让她几乎有不认识的错觉,眉眼依旧,身姿依旧,甚至还更瘦弱了少许,但那神情却和之前不同了,似乎这三年的风浪为他注入了一种神奇的魅力,如深潭般神秘,又如大海般浩瀚。
他两道乌亮的长眉夺人心魄,一双眸子里星光摇曳,难以对视。皮肤晶莹的如冰似玉,整个人仿佛从内而外透出光芒,红尘之中哪有这等人物,谪仙临凡才能勉强形容一二。
他正走着,一个随从跟上来,在他耳边轻轻道:“那人也来了,就在路边。”洛宁风浓黑的眉尖微微挑了一下,眼波仿佛漫不经心的四下望去,人群中那个青衣公子露出一点笑容,冲着他点点头,洛宁风先是眉头一皱,随即便微微笑了。
他原本清俊凛冽,让人不敢直视的面容只因这般淡淡一笑,居然立即变了,如同冰河乍破,又如银河坠落,好似无数繁星从他眉梢眼角处流淌出来。如此灿烂美丽,胜却整个春日的繁花胜景,让看到他微笑的每个人都忍不住跟着心怀畅快,让人又想亲近又觉敬畏,又是迷恋又怕唐突,最终只得远远观望,心怀倾慕。
这等神韵气质,竟让人无法形容。原本是一片喧嚣至极的场面,洛宁风没有再看那人,就这么走了过去,场面形成两个极端,没看到他的人全都在奋力欢呼,而看到他的人皆呆呆站立,他路过哪里,哪里却立刻便安静下来,人人屏息,个个凝神,哑口无言,只慕洛郎而已。
等他过去了好久好久,二楼那些贵女们才发出尖叫声,“天那!洛郎君怎会比萧郎君还更美!怎生做到的?”
“并不是容颜更美,但那神情气韵……我如今好生羡慕元家大娘子!为何我没有当众说过倾慕洛郎?便不能相伴,至少今天也有人将我和他相提并论!”说着,这位贵女竟然掩面哭了起来。
“公主……哦,公子!” 青衣人身后一人小声道,被他看了一眼,马上改口,“洛大人好受欢迎啊!”
“那是自然。” 青衣人微微一笑,“热闹看完了,我们也走吧,先找个客栈安顿一下吧,这大梁的都城富贵繁华天下皆知,得好好逛逛才是。”
洛宁风跟着太子进了城,本应进宫面圣,但两个月前,大梁的一国之君萧衍把自己舍身寺庙为奴,不肯回朝,所以现在进宫也找不到皇帝,洛宁风去鸿胪寺报备了之后就回家休息,等候皇帝召见了。至于皇帝什么时候见他,那要看他什么时候还俗回宫,连太子也见不到自己的皇帝老爹,群臣更是谁也说不出个准信来。
对,没听错,就是等皇帝还俗呢!这是萧衍第四次出家了,每次都要群臣上表,以黎民社稷苦盼君王为由再三求肯,并且还要众位私人大臣凑齐一万亿钱捐给寺庙用作‘赎身’。他才肯用一种很嫌弃皇位、只是为了你们这群俗物才耽搁我修行的态度回来接着当他的皇上。像这般消停一段时间后,他再次舍身寺庙,群臣就要重来一次上表、苦求、凑钱赎回皇帝的过程,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作妖!
一劳永逸不去赎回他不行吗?当然不行!这位曾经英明的大梁皇帝年纪越大越是多疑,越是刚愎,越是喜怒无常,他第一次舍身寺庙被赎回之后,当时上表言辞不够恳切,或者后面求皇帝回来求的不够态度悲伤的大臣都纷纷悲剧了,所以再后面,脑子清楚的人都明白该怎么做才行了。
萧衍虽然表现得仿佛宁可在寺庙当寺奴也不稀罕当皇帝的架势,但整个帝国的核心权利却牢牢握在手中,且猜忌多疑,手段很辣,大事上无人敢越过他擅作主张。这一次洛宁风回来,同时还带回了北齐皇帝的国书,虽说该怎么做朝臣们心里有数,料想就算皇帝回来,处理意见也应该一样,但依旧必须让政令是从皇帝口中下达的,十分需要皇帝回来亲自定夺,所以群臣尽快凑够把皇帝赎回来的一万亿钱交给寺庙,第二天就将皇帝陛下赎回来,待他按照惯例静坐三日,宣布思绪也已经从佛祖那里暂时归来了,他才会正式上朝理政,所以洛宁风就有了四天假期,在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