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前?你可还记得是哪一日?”卯月一听这时间,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这……哦!小人记起来了,正是上月月休后的第三日,那日正是与小人同室的赵三的生辰,我们帮他贺了生辰后……”
那个侍童后来再说了什么卯月根本不想听,她只觉得胸口极闷,需要马上离开这里。
“行了,你退下吧。”
那声音又硬又冷,听得侍童脖颈后莫名一凉,连忙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卯月转身回到风净堂,才将门关上,就觉得四肢发软,她无力地沿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若是寻常亲眷寻来,李毅有何不可同她交代?除非,这亲眷身份可疑的很。
别忘了,他还曾吸收了哀帝精血,他的真实身份,指不定比青蚨猜测的还要更加尊贵。
而且,他第一次见“表哥”,是在月休后第三日,也就是他们禁宫偷玉玺的那个晚上。
再一联想到李毅偷了玉玺之后的奇怪反应,一切似乎都对上了。
在那之后,他又见了“表哥”两回,他们在谋划什么?他搭上夷陵公主是不是与之有关?
卯月越想越觉得喘不上气,她猛地喘了几口,想缓解胸口的压抑和窒息。
“呵呵”,她讥诮两声,真是“善泅者溺”,自己终日算计别人,没想到今日着了别人的道,还是她素日最以为无害的李毅。
她捂着胸口,忍着一阵阵堆叠的压抑,摇着头否定着。
这其间疑点重重,不能这么快给李毅定罪。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有所图谋,那么他为什么又老老实实地把玉玺给自己呢?难道玉玺不是他的目的,他其实另有所图?
还有,那日荒坡上他舍身相救,又是为是什么?
是为了获得自己的信任吗?
那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她将头埋入手臂间,觉得这些问题前所未有的困难。
“叩叩叩”,院门外又传来了叩门声。
卯月极不想应门,但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后,还是起身开门。
门外,夷陵公主看见门后的人颇为失望,她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了声“见过少陵公子”,一边拿眼越过卯月肩头,悄悄寻找着那一道身影。
卯月看在眼里,心中发堵,声音里带上了不自觉的冷漠。她问道“林公子来风净堂,所为何事?”
“呃,我,我只是想问问你的那个侍童在哪里?那日我落入湖中,就是他将我救起来的,我,我想来谢谢他。”
“原来如此。”卯月本就淡漠的眼神愈发冰冷。
原来如此,李毅就是这样搭上了夷陵公主的。他必是知道了夷陵公主的真正身份,并且想要加以利用,所以才瞒着自己。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可笑自己方才还在为他找千般借口,想不到自己也有如此愚蠢狼狈之时。
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李毅,既然你欺瞒在先,就别怨我了。
卯月换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对夷陵说道:“能救下林公子,也是李毅的福气”,她又抛出了一个饵,“林公子,你可还有话要同他交代?”
“有!”
果不其然,夷陵公主马上咬住了这个饵。
“他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我让他去三王子处?”卯月道。
“不不不”,夷陵公主立马摇头,这事儿哪能让表哥知道,“你让他去百花洲找我吧。”
百花洲是学宫南苑后的一处花园,也是诸王子们的散心之处。
看来夷陵公主是真的对李毅上心了,向同他游园寻乐,她的眼神暗了暗,心里的酸涩又涌了上来。
百花洲也好,那儿来往的都是学宫中的贵子,这一切正中她下怀。
“好的,李毅一回来我便同他说”。说罢,她嘴角微扯,对公主比了个“请”。
夷陵公主一时间被这直来直去的“逐客令”所愣。但她的心思本就不在少陵公子身上,因此也乐得从善如流,她朝卯月微微颔首后,便向百花洲走去。
夷陵公主一离开,卯月便回到自己屋里,将自己易容成了李毅。
半刻钟后,“李毅”离开了风净堂,也朝着百花洲走去。
到了百花洲,果然公主已经在花榭里候着了。
“李毅”嘴角轻扬,迎了上去。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李毅”使出浑身解数接近,迎合并开导那个彷徨忧郁的夷陵公主。同样的手段,卯月已经在汴城公主上实验过一番了,此次不过是故技重施,因此,每一个玩笑逗趣,她都是信手拈来,哄得公主粉面含春。
而公主本就对李毅芳心暗许,这会儿“李毅”又极尽温存之能事逗她开心,她早就心花怒放。至于“李毅”前后态度的变化,她根本不曾深想。
就这样,在“李毅”的刻意引导下,二人将百花洲前前后后逛了个遍。今日虽是学宫大比,但仍有部分学子留在学宫中不曾观战,而“李毅”和公主往来间碰见了这些学子,也毫不避讳,甚至有学子好奇夷陵公主的身份,“李毅”还会停下解释一番。
那些人只道李毅如今转了性,攀上了少陵公子还不够,还要去攀附三王子的侍童。因此面上或言语间多有鄙夷,“李毅”也照单全收。
可怜沉浸在喜悦中的夷陵公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