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关门声,也将卯月从莫名的愤怒中抽离出来。她靠着门板,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她会怀疑李毅要攀附夷陵公主?
李毅不止一次对自己舍身相救,也不止一次参与到自己的秘密中,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要挟自己,可他从来都没有,甚至连最微小的请求都没有开过口,他根本不是攀附权贵之人。
可自己当时,仿佛被一种莫名的愤怒主宰,说出了那么……那么奇怪的话。
要知道,李毅可是服下了蚀心蛊,他要真的想要攀附夷陵公主,杀了他就是,自己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呢?
卯月越想心越乱,越生出一种失控的恐惧。
她想回屋坐下,喝口水,让自己静下来。
谁知她一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一身侍童装扮的女子背对着她,坐在案桌旁。她慌乱的神思瞬间归位,敛容郑重地说了声:
“青蚨姑姑。”
青蚨转过身来,只见那沉静平淡的面容上,唯独一双眸子蕴着精光。她开门见山,直问道:
“娘子可知我此行的目的?”
“姑姑请讲。”
“此行目的有二。一是告诉你,那个李毅的身份不简单。”
卯月差点变了脸色,她稳住气息,问到:“请姑姑明示。”
“李毅的父亲李攸,是前朝安插在赵国的暗探。”
听到这里,卯月稍稍松了口气,李攸的身份多少在她意料之中,至少李毅还是可信的。
紧接着,青蚨又说道:
“近日,犬戎曾派出人马赴函谷关,会见前朝余孽,由此可见,前项复辟之心不死。凭着李毅的身份,那帮人很有可能会重新联系上他,让他子从父业。你不可掉以轻心。”
卯月嘴上应是,心中却不愿相信,自己日日同他相处,有没有人联系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青蚨接着往下说:
“这第二件事,便是公主交于你的一个任务,破坏赵楚联盟。”
见卯月面露疑惑,她解释道:“你知道,如今赵梁的局势,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吗?”
卯月摇了摇头解释道:“玉玺送出赵国前,我同青楚他们的联系就已被切断,再加上青楚身亡,我如今在学宫里,几乎是聋子哑巴一般。我只知道这一仗恐怕不可避免,但具体的进展,一概不知。“
青蚨面色凝重地说:“恐怕赵王和夷陵公主完婚后,战争就要开始了。”
卯月惊呼:“怎么这么快!”
赵楚和亲之日正是月底,距今已不足十日。
“大王子昨日便进郢都了,一进城,就直奔禁宫,必是在同赵王商议用兵之策。而数日前,楚国借着演兵之名,向梁楚边境又增派了十万大军。梁国此刻,可谓危如累卵。”
卯月刚刚才见过大王子,知道青蚨所言非虚。
赵、粱、楚三国彼此接壤,成鼎足之势,一旦赵楚联手,梁国便是孤掌难鸣。
想到母亲此刻的心境,卯月焦急不已,恨不能亲自上阵保卫梁国,为母亲分忧。
看着面露愁容的卯月,又想到公主的计划,青蚨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毕竟,卯月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真不忍心对她下手。
但伺候公主多年,她知道如何抹杀掉不该有的情绪。
她硬下心肠,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夷陵公主如今在学宫之中?”
卯月点了点头。
“破局的关键,就在夷陵公主身上。明日后,她便会和三王子一道回禁宫,接下来直至大婚她都不会再出宫。也就是说,你还有不到两日的时间,来破坏赵楚联盟。”
“卯月明白。”卯月才刚应下,心中便已经开始飞速地盘算起来。
青蚨接着吩咐,“明日,不管成事与否,咱们城西玉屏山城隍庙见。届时”,说到这里,她干咽了一下,声音微涩,“届时,我会带你离开。”
说罢,她推门离去,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侍童中。
卯月坐在案桌前,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开始思忖对策。
此次任务着实令她头疼。要破坏结盟,绝不是杀了夷陵公主这么简单,两国结盟基本已成定局,就算夷陵公主死了,也不见得能破开此局。
最好是能发生一些让赵王膈应,又难以忍耐的事,这样即使两国硬着头皮结盟了,也会埋下不和的种子。
可是,留给她的时间就只有不到两天,太难了。
在她苦思冥想之时,青蚨的那句“让李毅子从父业”总是在脑海闪现,让她无法专注。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李毅的事会如此牵动她的心神。
烦闷之下,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小半天没看见他了。今天学宫论战,司务知道李毅要跟在她身边,自不会派活儿给他做。那他现在去哪儿了?
她静不下心来,便往风净堂外走去。到了院外,她逮着个侍童,问道:“你可曾看见李毅了?”
“回公子,李毅去学宫外会见他的表哥了。”
卯月目光一凝,追问道:“他什么时候有了个表哥?”
“回公子,他这表哥半个多月前就寻来了,说是外祖家的亲戚,半个月来都见了三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