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有请。少陵正在沐浴,不能起身恭迎,还请校尉恕我无礼。”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校尉握住刀柄的手微松,当下率众士兵走入风净堂。一进院子,众人便闻到了浓郁的香芙兰的香味,而少陵公子的寝室里隐隐可见水汽蒸腾。
校尉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走到了寝室门口,拱手道:“少陵公子见谅,我们要找的人极为重要,恐怕得请公子开门。”
“无妨,你我都是男子,怕什么?”卯月声音带着漫不经心。
得了允许后,校尉仍不敢造次,他道了声“冒犯”后,轻轻推门走进去。门后,他看见了正仰首闭目躺在浴桶里的少陵公子,以及公子平滑完好的左肩。
校尉心下一松,又行一礼,道了声:“打扰少陵公子了,我们这就退出。”
“校尉慢走。”卯月淡然一笑。
许久后,听得人声渐远,卯月面上才松懈下来,她皱紧眉头,将一块牢牢贴在前胸的人皮撕了下来。随着她一声痛哼,一股血柱从左肩伤口处飙出。一瞬间,她觉得天旋地转。
她勉强撑起身子,披了件衣服,就要去取金创药。
另一头,李毅心中也是焦灼无比。自打听见“禁宫虎贲军”几个字,他的脑海中,当即浮现了那张在枯井暗室里出现的布防图。
但是,那会儿人人都在院子里,加上司务又催促得急,他只能暂时回屋里。
等大伙儿都进屋了,他才借口小解,躲到了墙根下,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这一听就是大半夜,直至天将破晓,外头的骚乱才平复下来。
他再也按捺不住焦急,借着晨扫的由头,立刻跑向少陵公子的风净堂。
站在风净堂外,他徘徊着不敢敲门,只怕自己贸然前来,惊扰到公子,但他心中的怀疑却在等待中一点点放大,一颗心仿佛在油锅上煎滚着。
罢了,就算惹少陵公子厌烦,也要问一问。
他打定主意,敲响了风净堂的大门。
“叩叩、叩叩”接连敲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复,他越发焦急,他抬眼看了看院外的杏树,把心一横,爬了上去。
“吱”,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看见了让他又惊又怕的一幕。
只见少陵公子跪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榻上,露出的后背已满是鲜血,披在身上的单衣也被染得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少,少陵公子”看见倒伏在榻上的公子没有任何回应,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将公子翻过身来,仰抱在怀中。
看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他只觉得无比害怕。不会的,公子不会有事的,他咬紧齿关,伸手去探公子的鼻息。感受到那股微弱的气息拂过指尖,他浑身一松,心中大呼万幸。
他忙将公子托起,准备找出伤口,为他包扎。
就在托起的瞬间,公子的衣襟松开了,衣衫向两边滑落。
浓浓的血腥味之间,突升一股又软又甜的香味,钻入他的鼻尖。他低下头,看见两朵红梅俏立在一片白雪上,乍见凉风还瑟缩着颤了颤。
他呼吸一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奔涌到头顶了,两手一抖,差点没抱住怀中的人。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之时,他的鼻尖传来一下奇痒,紧接着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淌落,落入下方的香雪海间,砸出一朵血花。
然而那片肌肤太过滑腻,他的鼻血一落上去,便顺着白瓷般的肌肤滴溜了下去。
他脑海一片混沌,本能地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他醒过神来,暗骂一声,晃了晃脑袋,就要将她的衣服拉好。
可他的手抖得厉害,一个结翻来覆去也系不上,直到他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他才系好衣带,完全掩住那片绝色。
过了许久,卯月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她心下大惊,就要撑着坐起来。
这动静惊醒了扑在桌上睡着的李毅,他匆忙跑过来,正对上了卯月淬冰一般的双眸。
尽管他一早便猜到了她的态度,他同样也认为自己冒犯了她,罪无可恕。
可看见那双充满愤恨的眼睛,他的心仍是不可抑制地刺痛着。
他躬身叩在地上,解释道:“此前公子重伤,我情急之下不得已冒犯到公子。但请公子放心,待公子康复了,我便自剜双目。”
不仅是双目,哪怕是性命也可舍去,只要公子能原谅他的冒犯。
卯月闭上双眼,逼自己咽下涌上喉头的血。又是这个李毅,又是他。
她已下定决心,等自己恢复了,第一件事便是杀了他。这一次,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再留他性命。
“你可见着一枚巴掌大的玉佩?”卯月冷声问道。
玉佩?方才帮她疗伤之时,他的神智一片混沌,如今被这么一问,他隐约记得好像看见了一块玉佩。
“见过的,公子请稍等。”他走到那堆浸了血的衣服中,找到了那枚灵犀佩。
方一拿起那玉佩,玉佩上系着的青丝便悄悄缠上了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