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一拿起灵犀佩,心脏便一阵猛跳,他没注意到缠上自己指尖的发丝,只当是一夜无眠累极了。他捂着胸口缓了缓,也不愿耽搁,拿着玉佩就走向床前。
没走几步,他就感到天旋地转,另有热烈的烧灼之感从指尖传来,他这才看到了已经被发丝裹得严严实实的指尖。
他的心脏愈发猛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撑爆胸腔,狂乱的心跳在他的耳膜上不停鼓噪,难以抑制的痛苦让他发出一声惨叫,“啊——”
他一手疯狂地想甩开手中的玉佩,另一手猛烈地拍击着灼痛的胸口。
整个过程不过持续了数息,他却感觉漫长的没有终结,痛苦到极限之时,他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李毅一声惨叫让卯月察觉出不对,她挣扎着起身,只怕灵犀配出了什么问题。
等李毅晕倒在地时,她终于撑起了身子,踉跄着走向了李毅。
此时,她看见了缠绕在李毅指尖的青丝,正寸寸变白,她暗呼一声不好,迅速地抢过玉佩。
就在她拿起玉佩的那个刹那,上面的青丝已经尽数变白发,而躺在地上的李毅面色正赤红如血,生死未卜。
那青丝含有项哀帝的血脉,如今青丝变白发,意味着里头的精血已流失殆尽。
李毅的父母到底是谁?是否和项朝沈氏有关系?这一切又是否和他父亲的身份有关?
如今他吸收了项哀帝的精血,是否意味着他变成了寻找玉玺的最佳人选?
一时间,卯月心中涌现种种疑问,她盯着李毅的脸庞,暗叹一声,推翻了不久前才下定的决心。
这个李毅必须留着。
她起身准备去为李毅寻药,谁知她失血过多之下猛一站起,竟也晕了过去,倒在了李毅身边。
过了许久,李毅自黑暗中醒来,甫一睁眼,便看见了倒在自己身边的公子。而公子的手还搭在自己左腕的脉搏上。
公子是为他查看伤势,牵动了自己的伤口才晕倒的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气恼,恨自己为什么连拿玉佩的小事也做不好,连累公子遭罪。
他小心翼翼地将公子抱起放到了床上,不经意间,目光又瞥过了公子的前胸。那处现下虽衣裳严整,但布片之下的万种风情,早已刻在他的脑海,一时想起,竟连红梅微荡的角度都清晰无比。
他不过怔愣了片刻,一回过神来,就看见公子寒潭似的双目正死死看着他。他的瞬间心漏跳一拍,正要躬身请罪,公子已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一声“滚,滚出去!”
他目含悔恨,紧咬着下唇,举起双手左右开弓,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刮子,又对着公子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了出去,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卯月闭上双目,两手因为愤怒而攥得死紧。方才李毅做什么她全都看见了,想到他眼里那难以掩饰的热切和觊觎,她就怒不可遏。
这个李毅,三番两次撞破自己的秘密就算了,如今他一个来路不明的孤身,竟还敢肖想自己?
他怎么敢!
幸好此时恰逢学宫每月两日的休学,卯月便老老实实地在风净堂待着养伤,有登门求见者,一概推辞。众人只当是昨日禁军搜罗,少陵公子受了惊吓,也不曾怀疑旁的。
卯月养伤也不闲着,正好此前她让亲信查前祭酒的底细一事,已经略有眉目了,她便捋一捋思绪,将接下来的计划安排一番。
情报上说,李毅之母原是赵国士卿出身,后因其父亲犯了错,被前赵王夺了官身,还罚全家没入奴籍,直到遇上了李毅的父亲,才赎回身。
而李毅之父的生平,虽然也有记载,但他的父母亲族因为战乱都亡故了,因此他入学宫之前的经历,根本无从考证。
两相比较,李母的一切背景倒是从头到尾,有据可查。如此说来,更值得怀疑的应当是李毅的父亲,李攸。
难道李攸其实是沈氏后人?卯月想到李毅平平无奇的样貌,又觉得匪夷所思。
要知道沈氏族人个个姿容不凡,这是世所公认的,尤其是前朝最后一位公主沈星阑,更是艳名动九州,引得无数王侯将相思慕。
那般高贵的血脉,怎么样也出不了李毅般平庸的后人吧?
她看着情报,指尖一下下在桌上轻点着。
虽然一时查不出结果,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将李毅放在眼皮底下。
于是,卯月整理好仪容,朝祭酒大人所在的秋思堂走去。
郢下学宫,秋思堂里。
“少陵公子请坐”,祭酒大人看着卯月苍白的气色,关心到,“公子近来可好?赵梁两国气候迥异,公子初来乍到,若有不适应之处,但请直言无妨,万不可同老夫客气。”
卯月听到这里,应景地咳了两声:“多谢大人关心,少陵此番也正是为此事而来。说来惭愧,在梁国之时,母亲格外慈爱,一应俗务皆命人为我打点齐全,养成了我懒怠的性子。如今初到学宫,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前几日身上竟还有些不爽利。”
“这是老夫疏忽了,那即日便让司务大人安排几位侍童,照顾你的起居,可好?”
少陵公子关乎着赵梁两国的邦交,赵王将他交到学宫,他的安危便是自己的责任了,如今听见这话,如何能教祭酒不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