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这才一副士人模样,清高不已,“各位乡老,不必与此等铜臭商人多见识。商人重利轻义,不堪为伴,今次认清这人家,也是好事。”
听闻他此言,乡老和里正面上各有复杂,正欲告辞,却见街角有十数脏污发臭,头发结绺黑脸的乞丐往这里奔来。
近到跟前,正好听闻院内有人喊许夫子的声音顿时欢喜不已,挤挤攘攘地就要冲进去。
“许夫子,我爷今年六十六,比您大一岁。想求您家一碗米救命,还请施恩呐。”
“许夫子,许夫子,我奶今年七十三,当得你一声姐姐敬称。想求您家半袋面救命,还请施恩呐...”
“许夫子,许夫子...”
眼看不远处还有更多的乞丐难民涌过来,原本围在附近看热闹的人群生怕这些人身上的虱虫传染,躲得远远的。
乡老和里正,还有肖秀才等正好站在门口,顾忌着里边上了年纪的许夫子受冲撞,不敢让开道路。和这些人纠缠了许久。
最后只好许诺每人半斤米,这才平息了众人的激动。
庆脆脆听柳大说了后,笑笑:“活该。就应该让那等恶人出点血才知道厉害。镇上难民乞丐多的是,把这消息散出去,来上个三五天,许夫子不是喜欢好名声,这回看他怎么收场。”
柳大得了吩咐,笑嘻嘻地往外去了。
这一处正是当时柳二相中的第一处院子。
虽然在镇子东边,距离市集近有些纷吵,但是行进踏出却方便。
床上的三叶子扑楞着一双眼,听了大人的话,开口道:“那我以后就不用去许夫子那里了吗?”
庆脆脆将小火炉上温着的汤药递给他,“自然不用去。许夫子学问先不说,做人的情理都分不好,立身不正如何教书。你跟着他读书没什么用处。”
三叶子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汤药,快速地捻了一枚甜杏子干放在嘴里,“其实也有用。我会背弟子规,还新学会了两百个大字,还会写很多人的名字呢。”
这孩子在许夫子那里肯定过得不开心。
只不过他以为自己在村里累赘,帮不上什么忙,若是能在镇上多读书,她和丈夫就不用挂心。
这么小便如此懂事。
庆脆脆怜惜地摸摸他脑袋,“以后这院子的南屋子是你的,家里新房子也盖得差不多,等你养上十来八天就搬回村里,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便住在新房子里,热闹闹地过年。”
三叶子自然是欢呼不断。
他身体本就羸弱,那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在,庆脆脆等他睡着后才和一旁守着的丈夫起身出门。
这院子说小也不小,三叶子一个人住着孤零。
庆脆脆对柳大道:“你和你弟弟分开来,一个在铺子里照管,另一个在这院子守着三叶子。吃喝银钱直接从镇上铺子里支用,到时候我一并看账本。”
柳大老实点头,又道:“夫人,上一次您让留意的十个人,差不多行了,您看什么时候亲自掌掌眼。”
人买回来肯定是要有安顿的住处。
村里新院子大,是个二进的院子,不过这时候自然不能安置人。
“你们和人家说定了吗?”
柳大摇头,“未曾,只说了主家相看,愿不愿意卖身为奴。”
庆脆脆便道:“这样吧,明日正好是家里给酒楼送鱼酱的日子,我再来一趟,到时候你将人引到这一处,我一并看看。”
若是看中了,当场定好契书,也能及早把村里的荒地垦上。
柳大称是。
庆脆脆补充道:“提早跟那些人说清楚,并非是卖身为奴,咱们只是要佃户。”
卖身为奴,庆脆脆不会买这么多。
佃户是专在地里干活的人家,吃喝自负,一年收成下来,分一定数额给到地主,具体要看立定的文书。
比较起来,卖身为奴,家里人将孩子卖了,手头上能有钱,可是却没有户契,没有房屋住,只能做流民。
但是做佃户,户契跟在主家名下,却是有房子住,有地种。若是地里争气,年景好一些,主家心慈些,产出不过分要,不愁攒出身家自赎或是放免。
如此一说,柳大顿时觉得之前找的人有些不合适了,心说幸好没鲁莽地直接将人拉来。
作者有话要说: 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弟子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