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婼娘喜欢，吾便格外中用他，可好？”

身后满月极有眼色的上前将帷帽接过去。

视线一下子更为清晰，眼前人却近在咫尺，颀长阴影笼罩姜婼有些避无可避的感觉，心跳骤然加速，脚步忍不住往后靠。

她结巴道：“因为殿下不喜欢他啊，若是殿下不喜欢的人，那婼娘也一定不喜欢。”

少女终于扬起脸来看他，那杏眼似是因为太过害怕在灯火下带着几分水色，格外惹人怜爱。

叫人不由心下一窒，她在怕他？

殷无声顿了顿，终于退开了两步，让出了些许空间。

“殿，殿下，我兄长和姊姊还在等我，婼娘便先告退了。”

姜婼得以喘息，赶紧匆匆一礼，不待回应就赶紧拉着满月离开了。

少女丹色裙摆飞扬，拉着身后的婢女，匆匆忙忙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模样。

殷无声站在灯火下，看着两人的背影，眸色幽暗。

驺吾很快走出来，恭敬施礼：“主公，咱们的人早已埋伏在外，何不？”

颀长的身影微微侧身，雪灰色宽袖像后背去。

漆黑的凤眸看着他，带着些晦涩的光芒，唇角微微勾起：“不，不必杀他。”

驺吾微愣。

“吾要他低入泥地，背负骂名。”

婼娘倒是真心倾慕与他，哪怕他换了个身份，坐在轮椅上也觉得他甚好。

或许真是他阻了这对痴心鸳鸯。

暖色灯火下，殷无声语气很是温和。雪灰色宽袖背于身后，修长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掌心带着刀鞘的匕首。

少女望向他时候的温和，以及语气里的爱慕都是源于另一个人。那关切呢语，以及明明怕得很，却又奋不顾身想护的勇气。

都如刀子一般，带着铺天的恶意向他袭来。

这样的爱意带着毒，叫他既向往，又为之甚怒。

“撕破他那层伪善的模样，再用她之手亲自将人毁灭。”

殷无声长睫掩下眸中悠悠暗色。

瞧，他今日不过展现自己真实面貌的万分之一，她便怕了。

她是真的不喜他。

他迫不及待想看着她对那所谓救命恩人憎恨的模样，打破那层美好后，她是否还能对那人这样情深不寿？

走道尽头有风灌进来，驺吾觉得背脊间都渗透着丝丝寒意。

姜婼回了房间，见到二兄和三姊姊两厢对坐，气氛僵硬。

桌上还摆着茶点，暖香袅袅。

姜三娘看到六娘回来，如蒙大赦，赶紧拉着人坐下。

姜彻随手倒了杯茶，就问道：“不是说外面见到相熟的好友，想出去瞧瞧吗，怎的回来的这样快？”

姜婼坐下，接过二兄手里的杯盏，就要喝，闻言差点呛到。耳根通红一片，将茶放下，背脊僵硬挺直，道：“并没有看见什么相熟的人，是我方才眼花瞧错了。”

姜三娘却是瞧见了满月手上的帷帽，嘴里纳闷嘀咕：“怎么在外面就摘了。”

手上却是将面前的栗子酥往她面前推了推，道：“给你留的，还想吃什么，叫青禾去找小二端上来。”

姜婼就道：“不麻烦了，咱们歇一会就走吧。”

她重新捧起那杯热茶，茶雾熏得她眼前朦胧，却舒缓着人神经。

方才的感觉太奇怪了，她现在有些害怕再碰见殿下了。

姜三娘闻言想了想，也道：“今夜热闹，咱们也不好一直在这躲着，不若想着着去哪里瞧瞧热闹。”

外面灯火通明，姜婼看着三姊姊难得兴致盎然的模样，瞧了瞧窗外景色，就道：“也好。”

***

马车稳稳当当的望前行驶，青灰色衣袍的男人端坐在车中，旁边是一身黑衣的侍从。

“主子当真要听令于宣王？”

男人睁开了眼睛，眸中赫然都是嘲意：“那也得宣王要想要我效忠啊。”

此行并没有消除宣王对他的杀意，但也知道了为何会有这杀意。

也当真可笑，就连谢氏的效忠都无法打动他。

就因为，当年他私吞粮草，又救了姜六娘吗？

“这次宣王本想动手的，却又突然收了手。”黢眸闪过一丝兴味，他想起打断宣王的那个声音。

他手下的影卫就是趁着那个时候，将门推开。

那个着着丹色裥裙的女郎身姿轻盈，帷帽半撩，露出那张雪色的面容。杏眼灵动，和当年那个孩子相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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