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回琼州,众人只感恍若隔世。
满城绿装已褪,遍地金黄。周念蕴下了船,秋风瑟瑟拂过她的额发,短短一瞬,已觉冷寒。
乘马车入城直奔大安观,九百九十九阶石阶蜿蜒而上,往下一瞧尽是云雾缭绕,周念蕴终于入得观中。
大安观颇具盛名,山高路险,阻碍不了前来供奉的人。轮番半天周念蕴见到观主,她讲明来意:“十年前我母亲曾在观中供奉,即将期满,如今我特来还愿。”
观主询问名姓,周念蕴回:“家母曾庆华。”
观主一愣,显已明了她的身份,请她稍待,他进去里屋。片刻后拿着记录册出来:“……经卷二百六十册,伴以福果、福饼无数,如今也按这样来做就是。”
周念蕴让采郁一一记下:“经文还得劳烦道长。”观主忙道不敢,“其余的我自去准备。”
不好多叨扰,周念蕴问完便下山去,一来一回天已擦黑。
她这一行较上次更为简便。
旱情持续了大半年,如今入冬,朝中上下又为将来的寒潮忧心。明争暗斗下周念蕴疲乏不堪,眼见不再寄托希望于各种祭祀,她便借机出来。
与她母后在大安观祈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转眼已逾十年。物是人非,京城没人记得也没人关心这事,便只有周念蕴自己上心了。
主仆几人投宿在客栈。采郁将被褥铺开,季顺一手抱一个汤婆子进来:“今年真是奇怪的紧,热的早还有旱灾,如今冷也来的急促,外面已经像个冰窖了。”
他把汤婆子焐进被子里,随即到火炉边一起烤火:“咱还是住花明街吗?”
周念蕴轻轻点头。
那处房子是买下来的,没住多久,眼下期限未到也不会被衙门收走,自是还住那里。
季顺与采郁对望一眼,都看得懂对方眼里的意思——那徐玉朗可怎么办?
倒不是怕他。京中半年他们无数次看到公主魂不守舍,原因敢想敢猜不敢说。她决意仍住花明街的屋子,真的是因为心疼银子,还是意为别的什么人或事……与在京中一样,他们不敢多说。
“哎,以往那曾大人不是都住在府衙?”不敢直问,但敢旁敲侧击,采郁从曾如易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