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被严于待人更严于律己的邓姑娘拦住,搬出大尧律法第三百一十六条教育了半个时辰。
期间还年轻气盛的秦小狗试图以“是无法通行才不得已而为之”,以及“是与卫国公府的小姐有约”的理由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结果不说出卫蕊的大名还好,这一让邓姑娘知道了是她定亲的那个卫国公府,半个时辰的普法教育立刻变成了一个时辰。
“没人逼我来,是我怕因为我的事再连累卫蕊和邓姑娘姑嫂不合,自己一定要来的行不行?”
我萎靡地摆摆手,又想起熊孩子最爱干的那些熊事,又立刻抬头瞪了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安宁一眼,“看在江国公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你可千万别让秦遮和邓姑娘再碰面。”
“秦家哥哥的事,和姐姐你们江国公府的面子有什么关系啊。”安宁亮得像是萤火虫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难不成他真的要做你们家的上门女婿了?”
桃花酿仔细品品的话,其实还是略微带着点苦涩。我放下酒杯瞪着安宁,本来打算好好同这小丫头说道说道,但是想了想,最后还是怏怏放弃:“你别瞎说,他那是暂住,暂住你懂吗?就和你来我家一样。”
“你是我半个妹妹,他是我半个弟弟。”我点点头,加重了声音补充道。
那年秦家出事后,我也曾经很是迷茫困惑了一阵子。做梦时都感觉自己一直身处在一片荒芜的泥淖或者迷雾之中,伸出手抓不住太阳,也抓不住风,满腔的情绪却又无人可说,只有日复一日的神思不定。
那时候安宁还是会来我们府上做客。某次她功课结束,我照例在软榻上走神,结果还梳着包子头的小姑娘却是叼着南瓜红豆饼过来,捏着怀里雪团的爪子去够我的脸。
她和小猫一起眨眨眼睛,声音软糯地问我:“阿姐,你怎么啦?如果有谁欺负你了要和我讲,我是公主,可以叫父皇帮你欺负回去的!”
“没有人欺负我啊。”我摇摇头,努力对她笑:“但是安宁……你为什么想要帮我欺负回去呢?”
“因为我想要对你好啊。”她把装着南瓜糕的小碟子递给我,“你对我和皇兄好,我当然也要对你好呀。”
“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一件我以为与你无关的事情却伤害到了你呢?”
“你不知道的话我再生气也不能怪你啊。”
安宁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最后却还是露出一个甜甜的梨涡:“不知道怎么办的话,那就加倍对我好,尽可能补偿我好啦。”
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更加、更加,尽我的全力去对秦遮好。
于是那年我有了一个兄长,有了一个兄长带来的、偶尔会在我们家暂住的妹妹,还有了一个生日只比我小一点点的……弟弟。
我愿意把总是臭脸、但其实很爱很爱我,甚至愿意为我去违抗圣命的老爹和刀子嘴豆腐心、会做桂花糕芸豆卷松子百合酥等等小点心的继母都分给他一半,只是为了让他不要因为失去爱而觉得孤单。
秦遮。
我希望你快乐。
然后三年过去了,就好像时间真的可以治愈所有的伤痛,然后让欢愉地久天长。
我陷在回忆里的时候一壶桃花酿都快被安宁喝光了。外头有腰间系着红绸的丫鬟满脸带笑地喊着“吉时到啦,新娘子要上花轿了”,安宁也看过去,然后笑嘻嘻给我倒上最后一杯。
“一般都是兄弟背新娘子出门的吧。”她用手肘撞撞我肩膀,然后眨着眼问我:“阿姐,你说等到你出阁的时候,是谁来背你啊?”
上次郑燕绥迎亲的时候我有事来迟了,因此这还是第一次正经看人家迎亲。我正满脸期待地往外望,于是一时便没反应过来安宁话里的意思,只是很下意识回话:“你皇兄或者阿遮,谁不都成么?”
结果就听安宁嗤笑一声,也望向镶了一小块玻璃的菱花窗外:“你确定?一个妹控就算了,再加上一个疑似想要上位成为上门女婿的姐控,你确定让他们背你上花轿的话,你还嫁得出去么。”
我:“……”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卷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