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张甫程站在一栋复式公寓楼下,望了望楼上的亮光,将一支烟掐灭,还是上去了。
这是一栋旧式公寓,门窗看起来都有些老旧,散发出陈木的味道,别有韵味。
张甫程推开门,一位穿着浅蓝色冰丝睡衣的女人走出来,衣领已敞至胸口处,褚铭燃见自己想见的人出现了,露出迷人的微笑,寥落中不失亲昵的喊道:“你来了?”
“嗯。”张甫程点了点头,眼睛并未落在褚铭燃脸上。
半个小时前,张甫程坐在家中沉思,褚铭燃忽然来了电话,为了不让她起疑,张甫程只得硬着头皮去,在家中他已猜到褚铭燃叫自己去的原因了。
褚铭燃将张甫程请进来,紧挨着张甫程坐在沙发上,张甫程略微往后挪了挪。
“你听说了吗?特务委员会主任的位子……李少天坐上了。”褚铭燃说道。
“我听说了,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伤心……”张甫程故作忧虑说道,他本以为褚铭燃怎么样也要装一会儿,不会把自己的野心直接表露出来。
“为什么?我为日本人做了那么多……伊藤松阴早都答应我,特务委员会主任的位子是我的……”
“你也别太难过了,谁都知道李少天在特务委员会里只是一个虚职,没有实权也从不做什么实事,即便他现在上去了,也还是一样,伊藤课长最器重的人还是你。”
“可是,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褚铭燃声音忽然提高,近乎咆哮说道,“你知道我为了日本人杀过多少人吗?”
张甫程眼睛瞬间睁大又在一刻间寂灭,停顿一下才说道:“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太在意了。”心里却暗暗想道:我知道。
褚铭燃一下子跌在沙发上,浑身再无任何力气,本就敞着的睡衣这一次睡衣领口开的更大了,胸部线条已经露出来:“如今,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吧?”褚铭燃似是自言自语,张甫程并不搭话,眼睛盯着地板某一处,也不看她,褚铭燃又说:“你是我可以依靠的人吗?你是吗?”
“我好痛!”“我真的好痛!”褚铭燃随即滚落过去紧紧抱住张甫程的腰,大哭起来。
张甫程在心中冷笑一声,你给别人造成的痛是你此刻的百倍千倍!张甫程一边看着褚铭燃小丑作怪一边将褚铭燃的睡衣给她披上来,张甫程想要推开,却又没有办法。
这时,褚铭燃抓住张甫程的手便往自己的胸上按:“我需要你!我需要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双手环住张甫程的脖颈疯狂的吻上去,张甫程即刻推开,站起身来:“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待张甫程手里拿着一杯水回来之时,褚铭燃完全摊睡在沙发上,张甫程放下水,回到里屋拿了一床被子盖在褚铭燃身上:“你受苦了,好好休息吧。”
张甫程正要离开,褚铭燃忽而抓住张甫程的手,张甫程回头,褚铭燃顺势揽住张甫程的腰,虚弱说道:“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褚铭燃近乎哀求:“留下来,陪陪我……陪陪我……我求你……”
“我还有事。”张甫程面色平静,说完这句话,扒开褚铭燃的手直接走掉了。
张甫程走到门外,想到刚才那一番景象,便感觉下水道里的污水全都从胃里翻出来。
当派去武汉调查莫鹤秋转移物品踪迹的人汇报,消息完全错误,莫鹤秋确实租赁过‘永洋船务公司’的船只调用大批物资到武汉,但那些物资转移的都是当初南京沦陷之前国家的重要文物和政府物资,压根没有自家财产,伊藤松阴举起茶杯痛摔在地上,里面是刚刚煮好的新茶。
这一日,升任特务委员会主任的李少天将两张非常难求的电影票送到莫共办公室里,莫共接到电影票的时候,非常不可思议。莫共万万没有想到,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李少天不烧这把火就算了,首先做的事情竟然是来巴结自己。
李少天坐在客人的沙发上,谦恭道:“在南京新政府里,要想仕途鸿达,必少不了贵人帮助,而我的贵人就是您呐。”
莫共父亲莫鹤秋与司法部部长妹妹梁景丽的事,莫共屡次苛责刁难梁景丽,闹得满城风雨,莫共传出来的声誉是刁钻刻薄,听说这位大家小姐平日里喜欢逛珠宝店、做衣服、照相、看电影……这些皆在李少天心中,正好前几日求得两张极难得的电影票,今日便赶紧送过来。
原本李少天前几日便想来送这两张电影票,结果听说她前段日子中了毒,精神不济,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