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倒也没躲，笑着让她捂住了嘴。

手心骤然有温软的湿意，杨念晴愣了下，慌忙放开他，脸上温度急剧升高，心仿佛要从胸脯里跳出来了。

这样不对！

杨念晴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人，胸口闷得有点喘不过气。

暧昧的气氛并没有继续下去，李游似乎察觉了什么，转身望向灵堂的方向，俊脸上目光闪烁，露出一片惊疑不定之色。

见他这样，杨念晴忙收起纷乱的念头，也跟着望过去。

一片火光自别苑上空亮起，隐隐有几丝焦味伴随着烟尘而来，紧接着是惊呼声、杂乱的人声与脚步声，几个下人慌慌张张地从身侧奔过。

“那边怎么了？”杨念晴惊慌。

李游揽住她的腰，箭一般往灵堂方向掠去。

浓烟滚滚，整座灵堂大火熊熊，早已烧了大半，南宫雪、何璧与曹玉也很快赶到，所有人都望着面前大火发愣。

“冷夫人呢？”杨念晴当场忍不住哭出声，拉着李游问，“冷夫人她……你不是说没事了吗？”

南宫雪黯然：“她始终随楚大侠去了。”

难以接受丈夫的离开，她还是选择了这样的结局？李游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抬眼望着那片火光与烟雾，沉默不语。

救火的人越来越多，井然有序，南宫别苑的下人办事，绝对可以让任何人放心，眼见那浓烟渐散，火光渐灭，只剩几缕袅袅的青烟在废墟上空飘荡。

众人仍愣在原地。

李游忽然道：“她不是自杀。”

杨念晴惊得看他：“你是说……”

李游踱了几步，望着面前那片废墟道：“冷夫人生前极其自负，且珍惜容貌，若她真要自杀，必不会放火。”

被他的冷静所感染，杨念晴渐渐恢复理智，点头道：“她来之前是精心装扮过的，刚才还说自己老了，怕楚大侠失望。”

她要去见九泉之下的丈夫，必然希望他看到自己最美丽的样子，更何况，这些古代人是迷信的，讲究入土为安。

李游道：“楚大侠死后，她再三向南宫兄道谢，就是打定主意自尽，谢他料理二人后事，这里是南宫兄家，她自尽已不妥，岂能放火？她真想做这么失礼的事，就不该是道谢，而是道歉了。”

曹玉红着眼圈，冷声道：“不错，义母不是自尽。”

神秘凶手究竟有怎样的本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楚笙寒的尸体运入南宫别苑，还能继续在这里杀人？

杨念晴看看四周，不解地道：“但凶手害冷夫人有什么用？冷夫人又不知道什么秘密。”

李游没有直接回答：“冷夫人身怀武功，这火必是在她被害之后所放。”

杨念晴顿悟：“如果是灭口，又何必放火焚尸？凶手的目标是楚大侠！”

南宫雪终于开口：“他是要毁灭线索。”

“他也曾用焚尸水毁了张明楚的尸体，”杨念晴道，“跟张明楚一样，除了万毒血掌，楚大侠的遗体上肯定还有另一条线索，冷夫人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所以凶手才会害她？”

何璧突然道：“认识的。”

南宫雪听懂了他的意思，颔首道：“无人听到打斗声，冷夫人也算一等一的高手，她既已无心寻死，要害她就不容易，来人是趁她毫无防备下手的。”

杨念晴小声道：“可我们和冷夫人也不算熟，她之前一个人行走江湖，我们也不知道她认识什么人啊。”

曹玉惊疑：“义父的遗体是我们仔细检查过的，我们到底忽略了什么？”

正因为没发现特别之处，所以众人才会疏忽，让凶手有机可乘。

李游踱了几步，也喃喃地道：“除了万毒血掌，究竟还有什么线索呢……”

.

无论什么线索，什么秘密，都已如飞烟一般，在这场火中随风而逝。

冷夫人终于还是得偿所愿，和丈夫生死相随了，杨念晴却丝毫没有体会到那种看电视剧时被感动的美好，只觉得悲哀，为那份令人惋惜的感情，也为他们不明不白的死，她独自在房间睡不着，看看天快亮了，干脆走出门。

园中，无数火光晃来晃去，声音嘈杂，训练有素的下人们往来收拾着。

远远的，树下，南宫雪负手而立。

因为南宫别苑正在丧事，他穿着身简单的素袍，不似李游潇洒明朗，那背影白得分外清冷，周围忙忙碌碌的人群都成了背景。

看样子他也一夜未眠。杨念晴走过去唤他：“南宫大哥？”

南宫雪侧身看她：“没睡？”

杨念晴低声道：“我睡不着。”

南宫雪凝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天空：“相忘于江湖，原来冷夫人并未忘记，还是惦记着楚大侠。”

杨念晴忙道：“是凶手太狠毒，你别自责了。”

“我不希望这样，”南宫雪侧脸看看她，忽然拉起她的手，“小晴，你能活过来，真好。”

杨念晴一愣，不知为何就下意识地想要缩回，却发现他握得很用力，抬眼对上那双凤目，里面满是关切与内疚。杨念晴心头一软，安慰道：“是啊，至少我就没死，你别难过。”

南宫雪道：“如果楚大侠不死，也许……”

“他夫妻二人也许还在苦苦相忘，生未能相随，死后能相守，大概他们已自觉满足了。”磁性的声音响起，却是李游。

乍听到他来了，杨念晴没来由地慌起来，忙缩手，南宫雪也已察觉不妥，顺势放开了她，退开一步，回身看。

李游似乎没看见两人的情形，神色温和。

南宫雪摇头道：“这些人原本并不该死，但只要我们追查下去，必定还会有人因此丧命，李兄，我……”

“你心软，凶手不会。”冷冷的声音，是何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