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众人离开灵堂,南宫雪先去了前厅安排,曹玉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独自回客院了,何璧也跟着离开。楚笙寒的死其实是在预料之中,但杨念晴亲眼目睹这样一场悲剧,依然伤心不已,忍不住频频回首望。
李游明白她的担忧:“放心,她已冷静了许多。”他微微一笑,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低头道:“好了,你再哭,哭坏眼睛多难看。”
杨念晴的眼睛早就肿得像个桃子,闻言忙抬手擦眼泪,吸了下鼻子:“要是找出凶手以后,冷夫人还想不开怎么办?”
“时日一久,多数人都不会再那么冲动,”李游道,“其实怀念一个人的法子很多,为何非要死?”
杨念晴反驳:“同生共死,那样的爱情多美,多动人啊。”
“情到深处,不一定要动人,”李游低头看着她,“莫非你以为,活着珍惜不如死后殉情?”
杨念晴无言以对。
历来小说中、故事里最凄美最动人的感情,岂非都是生离与死别?
死别。
在许多人的心目中,都对“殉情”这个词充满尊敬与赞美,然而有谁想过,我们更需要的,绝不是死后的深情,而是生前的珍惜与幸福。
人死了,又怎会感受深情?
李游道:“平淡地活着相守,美丽的生离死别,你选哪一个?”
杨念晴低头认真地想了会儿,道:“我选平淡,但我喜欢看别人美丽。”
李游哭笑不得:“姑娘,你这样可不甚厚道。”
杨念晴瞪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超越生死的感情更显得珍贵,值得赞美,让人羡慕。”
李游笑了:“原来无知少女羡慕这样的。”
杨念晴揉眼睛:“少损两句不行吗!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要跟你一起哭?”李游拉下她的手,“就算我们内疚自责,抱头痛哭,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死去的人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就更要多笑一笑,保持清醒,为他们找回公道。至少现在还有好的消息,冷夫人会活下去,我们也有了叶夫人这条线索。”他停了停,声音温柔而坚定:“人生百年,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伤心的理由,我们也应该尽力去寻找一个开心的理由,你说对么?”
杨念晴抿了下唇,道:“开心的李游,是……你吗?”
“嗯,你这么认为也可以,”李游指着自己,“这里就有一个开心的李游,你不开心,就来找他。”
有这个人在,似乎所有坏心情都能消散。杨念晴终于弯了嘴角。
李游道:“还有,冷夫人说过,将来无论在哪里,她都是陪着楚大侠的。”
杨念晴点头:“嗯。”
李游提醒道:“你赌输了。”
杨念晴忽然发现,有这个人在,心情其实也不那么好。她垮下脸:“知道了!愿赌服输,我也是讲信用的,不就是洗一件衣服……”
李游打断她:“谁说才一件?”
杨念晴愣了,竖起食指:“这不是一件?”
“一根指头只能是一?”李游也伸出一根手指,“譬如,在下可以说它是一十,也可以说是一百,或许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年……”
杨念晴用力拍开他的手:“你给我设圈套?”
李游道:“那你也没问啊,怎么,讲信用的无知少女想赖账?”
杨念晴确实想赖:“你要我洗多少?”
李游道:“算了,就一百。”
“一百件?”杨念晴直接踢他,“你有没有人性!”
“错,”李游纠正,“是一百年。”
杨念晴立即道:“我反对,你这是模糊概念,不公平。”
李游忍住笑:“别忘了在下的赌注也不小,只不过侥幸赢了而已,这场赌局很公平。”
杨念晴望天:“我是担心一百年不到,你就已经去地下见土地公公了。”
“那就洗到在下去见土地公公再说。”
“你!”
杨念晴待要狡辩,李游突然捂住她的嘴,带着她闪入假山后。
半晌,两个人疾步走过赖,前面的是曹玉,后面跟着何璧。
曹玉猛地止步,回身:“你跟着我做什么?”
何璧不语。
曹玉有些不耐烦:“你别跟着我,如今也差不多一年了,回到京城,我会让人准备和离书。”
何璧道:“不。”
曹玉道:“为什么?”
“师父遗命。”
“他已经不在,你不用管这些。”曹玉大步走了。
等到何璧离开,李游这才放开手。
杨念晴目睹这一出,叹气:“真佩服何神捕,一说就是标准的死亡答案啊!”
李游笑道:“的确是死亡答案。”
杨念晴乐得:“你也这么认为?照我说,这种时候他就不该提什么师父遗命,一句话,我爱你,曹神捕保管被拿下。”
李游道:“姑娘,你到现在还没拿下南宫兄……”
“停!”杨念晴踮着脚去捂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