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楞了一下,很快的时间缓过神来。
那头确实有个身影藏在夜色中。
李霄弓起身背,右手悄悄摸上寒渊。
藏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像是瞧见李霄摸剑的动作似的,漂亮的狐狸眼冲她又眨了两下,噙着两分无辜的意味。
李霄握剑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很久以后李霄想起来这个夜晚,恍如隔世一般的荒唐开端都源于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和一双漂亮的眼,要是没有抬头看这一眼,或许一切都可能掀开另一个走向。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猫躬身凝视对方,那人又拎起一块瓦轻轻敲了两下以示友好。
行走江湖有如市井叫卖,茶肆酒楼有茶肆酒楼的规矩,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
就好比两方走夜路的人马碰上了,两方人马都不认识也不敢轻易出手,总有一方人拱手自报家门。
房里屠五娘不知为何捂着脸哭起来,戴小爷耐不住女人家哭哭啼啼带着喽啰们正要离开,不远处有人勒马正朝客栈而来,那人正是沧澜子。
“跟我来,别磕着。”
暗中那只大狐狸说完已经匿去身形。
李霄心道反正自己蹲在楼顶也探听不出个究竟,等下沧澜子一到堪破自己行踪反倒误了明日大事,不如跟着这只大狐狸走一趟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李霄站直身子想要提气运轻功,动作牵动腰间伤口疼得李霄忍不住倒吸凉气。
暗中一双手轻轻扶住李霄的臂膀。
她明白过来是刚才那只大狐狸,想要侧身避开他。
谁知这只狐狸身手拨云转雾一般轻巧迅捷。
他不动声色地又旋在李霄身背后,保持一寸的距离,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距离始终保持和李霄一致。
她还没有来得及转头去看这只狐狸的模样,双臂被他用手腕携裹着腾空而起。
她嗅到一股淡淡的气息,雨后泥土的气息。
两个人轻飘飘落地。
李霄刚一落地已经翻脸不认人。她将大狐狸往墙上狠狠一推,摁住他的胸口,短剑菩提轻轻压在那人的颈上。
“你是什么人?”
大狐狸自动忽略李霄的问题,连连抽着凉气道:“嗳呦,凉凉凉,快把剑挪开。”
李霄:……
不待李霄动手他自己移开架在脖子上的菩提,偏了偏头,一阵风刮得灯笼乱颤,李霄这才看清他的脸。
错落斑驳的灯影,刮在耳畔的风声,三两丝散落的发,那只大狐狸生得好生俊俏。
“在下林春风,姑娘是对我一见如故?”
李霄皱了皱眉,觉得这人讲话些许轻薄,有些不想搭理他,又确实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有些好奇。
干脆拎起菩提,刀尖直直对准林春风的咽喉,冷冷道:“你讲话放规矩些,什么一见如故不如故的,你来龙泉做什么?谁让你来的?为什么大大半夜蹲在楼顶偷听掌柜的讲话?”
林春风轻轻笑了一声,笑里含着些许无奈。
林春风笑起来时胸口的起伏让李霄意识到自己手还紧紧摁在他胸前,冒犯人的那个是自己。
她倏地一下缩回手,悬着的剑还是对准他没放下。
林春风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对李霄道:“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
李霄斗猫似的冷冷盯着他,虽然何小川问起自己将来如何打算时李霄的回答是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下为白家追回公道,不会再一点就着,但真遇到突发事件李霄还是宛如泄洪一般疯起来。
林春风也不再逗她,径直了当告诉她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悬泉置瑟夫林如渠是我干爹,前些时日义父收到解道长也就是你师父的来信,信中说他有个叫做霄霄的小徒弟趁着他闭关偷偷离开川西,他猜想你会来河西寻仇,解道长托义父寻你下落,寻到你之后好生照料,劝你早日回川西,并托义父给你带了句话。”
林春风咳了一声,音调突然小起来——“仙人板板,你个瓜娃子趁着老子闭关跑脱了,喊你跟你师姐安逸待在四川,你个犟种恩是要去河西,你有本事莫回来,腿给你打瘸。”
他虽然没有笑,但是李霄看见他一本正经憋笑的脸突然一下就觉得这个人没有刚开始看着那么俏了。
“家师给过令尊我的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