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
姚舜华临窗而坐,手抄佛经。
丫鬟捧着冰镇过的瓜果进来,劝道,“姑娘写了这么久,也歇会儿吧,吃点西瓜解解暑,这瓜还是秦王府送过来的,很是新鲜。”
姚舜华轻声道,“秦王妃有心了。”
“要不说是好人有好报呢。”丫鬟轻笑着说道,“前段时间还有闲言碎语说秦王妃这不好那不好的,没想到昨天王妃当众救了邱大人家被马踩伤的小少爷和受惊差点闭气了的老夫人,一下子就被人夸成活菩萨,谁再说秦王妃不好,都会被唾两口唾沫呢。真是没想到,秦王妃不仅人美心善,还会一手传说中能活死人的金针,真是太厉害了!”
姚舜华手上一顿,放下笔拿起块瓜来,“这瓜鲜甜可口,很是不错。”她话锋一转,问道,“是谁人这么张狂,连尚书大人家的小少爷也敢踩?”
丫鬟一撇嘴,“还能是谁,那位王大人呗。踩伤了人还不耐烦,明明太医都说很可能性命不保,他却转身就走了,好像自己真日理万机似的。”
王灵川啊。
丫鬟提起他,姚舜华才终于想起上一世这件事来。
邱尚书家倒是有几个姑娘,唯独只得了一个四岁的男孩,被王灵川当街纵马踩成重伤,后来那男孩没养好,两个月后没了,邱家逮着王灵川不放,叫皇帝狠狠责罚了王灵川,贬了官还挨了板子。
这事就成了王灵川失圣宠的导火索,又有秦王和桃衣背后推波助澜,王灵川这个开国功臣,才没两年就身首异处。
没想到这一世,那男孩居然被桃衣救了。
姚舜华自然也知道桃衣有一手起死回生的金针,只不过上一世是大半年后才暴露出来的。
这一世,她为了不让桃衣募捐善款振济灾民博个好名声,挑了安庆王妃提前做了这件事,还无意间散播了桃衣抠门的事。
至于安庆王妃做的好不好,是不是私吞善款了她并不在意,甚至这样也挺好,反正晋朝皇室权贵在民间是落下了不好的声名。
没想到她这一举动似乎带来其他影响,倒阴错阳差地让桃衣救了那小孩,又提前展露了她绝妙的金针术。
上天可真是优待她啊。
不过这件事,又提醒了她另一件事,她隐约记得上一世,也就一两个月后吧,安庆王府像叶家一样被秦王针对了,似乎就是因为安庆王妃算计了桃衣。
具体如何算计的姚舜华不得而知,她只担心这事这一世会不会也被影响得提前了。
安庆王妃这样的蠢货姚舜华是不屑一顾的,不然就不会搭理安庆王妃的求助,但这条蠢狗要是热衷于乱咬桃衣,就还有点用处。
她可以给她提个醒,要对付桃衣,就要做足了准备。
她写了信送出去,她在想,秦王会看到这封信吗,又会如何反应?
.
广济寺那边断了线索,安庆王府这边就一直被盯着,姚舜华送出的那封信被安庆王妃看了后就送到宋冥面前了。
送信的只是个普通人,没查出幕后写信的是谁,倒是这封信的内容让人意外。
信上也没提别的什么,只说桃衣会制迷药,懂毒会制解药,会金针,还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武艺高强的暗卫随身保护,他提醒安庆王妃要想对付桃衣,得有万全之策。
如今桃衣会金针是世人皆知,写信人也知道不足为奇,但她会制迷药制解药,还有暗卫保护,知道的人应当不多才是。
还是要仔细筛查一遍,包括从前伺候和教过桃衣的人,都要仔细查一遍。
他想起暗探回禀回来的消息,安庆王妃也很吃惊那所谓的高人如何得知她要对付桃衣,莫不是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但此事目前只她们主仆二人知道,那嬷嬷神秘兮兮地说:既然是高人,应当能掐会算,自个儿算出来的。
宋冥可不信这高人能掐会算,否则自己这般本事不去当皇帝多屈才。
不过,他突然在想,既然这高人知道得这么多,他知道这封信已经落他手上了吗?
正在这时,桃衣进来了,笑意盈盈地端着一盘不知所谓的东西进来,看到他看她,笑的更甜了。
宋冥看到她这个荡漾的笑容,忽然想起安庆王妃想如何对付她。
——对付女人,无非也就那样,迷药,催.情香。
这东西她们是没机会用了,但他忽然很想看看,中了催.情香的桃衣,又会是如何的模样。
桃衣走过来靠着宋冥坐下,把那盘冒着丝丝寒气的东西呈在他面前,“王爷辛苦了,尝尝我做的西瓜冰酪吧,虽然王爷不畏寒暑,能吃点清凉的东西解解暑气,人的精神也会好许多。这西瓜冰酪,取牛乳熬成酥,只加了少许糖霜,只有西瓜一点清甜,又冻了冰,一点也不腻口,王爷尝尝?”
那冰酪丝丝凉意侵袭,桃衣香甜的气息裹挟而来,宋冥下腹却一阵火热。
他说,“本王不喜甜不喜冰,更不喜红的,王妃这是要触本王的逆鳞啊。”
“衣衣怎敢。”桃衣抿唇一笑,眸中风情潋滟,声音愈发的甜软,“这熬成酥的牛乳颜色若雪,覆盖住只余点点猩红,岂不美哉?至于甜不甜,冰不冰,王爷不试一试,又怎知衣衣做的究竟合不合王爷的胃口。”
白雪覆猩红?
他没兴趣,他倒是喜欢红梅傲雪。
就不知这白雪覆红梅,又是如何美景,尝起来的甜,又是否沁人心腹,这冰凉的雪是否能为他降火。
桃衣看他目光转向冰酪,若有所思又颇有兴致的模样,只当他对她的手艺有信心被她说服。
毕竟她曾在野外什么都缺的情况下都做过那般美味的樱桃鸡。
“王爷尝尝。”瓷白的勺舀了些冰酪,桃衣准备喂他,他看着她,目光微微的有些烫人,他说,“本王想换个吃法。”
“?”
出于女人的直觉,桃衣感觉不太妙,就见宋冥一摆手,哐哐哐的声响,门窗已全都关上。
宋冥虽不畏热,最近桃衣常常过来,书房里是放了冰的,不过放的不多,也只是刚好不觉闷热而已。
此刻门窗俱关,桃衣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心里还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本事,就觉得身上一凉,她本能地以为是关上了门窗将冷气都关在了屋里,忽然身上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