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衣心事重重地离开公主府,路上都在想长宁与程克礼的事。如果长宁真的想要程克礼的命,最后必然是两败俱伤。
她想帮长宁,那程克礼固然也该死,只要她一句话,白毅就能不留痕迹地杀了程克礼。
可是,她不想自己再沾染鲜血。
还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马车突然停了,车夫道,“王妃,前面好像出事了,堵着路过不去。”
桃衣回神,“出什么事了?”
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过了会儿车夫回道,“回王妃,有个小孩被马蹄踩伤了,吓晕了个老太太。”
桃衣一惊,立刻掀了帘子下车,由车夫和王嬷嬷护着挤过人群,她一眼就看到王灵川很是不耐烦地立在那儿。
王灵川也看到了她,冷笑着要开口,不过桃衣却顾不上他,一看到个年轻的妇人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哭的死去活来,立刻喝止,“快放下他!”
清甜的嗓音即使是厉喝,也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只是她很快蹲在小孩身旁,才叫妇人止了哭声愣愣地看她,她再说道,“把他平躺放下,你这样抱着他对他很不好。”
她虽然语气焦急,但目光坚定,让妇人下意识地照办了,“王妃懂医术?”
桃衣看着小男孩面如土色,冷汗和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却没有哭,只不舒服地哼哼着,显然是疼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略知皮毛。”她飞快地吩咐车夫,“去太医院请刘之悟太医,快!”
车夫领命,也不客气地从王灵川一行人手里借了骑匹疾驰而去。
这时,围观众人就见桃衣取出三枚似乎是黄金打造的细针,她说,“要等太医来确定伤势如何,我先为他止痛。”
妇人虽不明白这位秦王妃何时会医术了,又医术如何,但老太太晕厥,周围没有大夫,连个帮忙的都没有,桃衣的镇定,无疑让她找到了主心骨,一点要质疑的意思都没有,连连点头,“多谢王妃。”
桃衣随身携带的金针不长也不粗,看着倒不吓人,但围观的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看着她将两寸长的金针插了一半进小男孩的身体。
尤其王灵川,更觉匪夷所思,看着桃衣的目光更深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会成为一个大麻烦。
在外人看来,桃衣不过是扎了几根针而已,但肉眼可见的,小男孩的脸色好了许多,也没再那么痛苦的样子。
王嬷嬷帮桃衣擦着汗,妇人压抑着哭腔,轻轻问,“孟哥儿,你觉得怎么样,还疼吗?”
孟哥儿声音小小的,奶兮兮地说,“娘,不疼,要抱抱。”
妇人立刻就伸手了,桃衣说,“孟哥儿,你现在还不能动,乖乖的等太医爷爷好吗?”她抬头对妇人说,“夫人给他讲几个故事吧。”
妇人快哭了,“我,我不会啊。”
“我会我会,”围观的有个个子瘦削,一脸猴相的年轻男子激动地举起手来,“我给你讲个二郎神劈山救母的故事。话说以前,玉皇大帝的女儿……”
“老夫人没气了!”这时有人惊叫道,桃衣立刻携着金针过去,一面大喝“谁有火,烈酒也行?”一面给老夫人做着检查。
很快有人拿着几只点着的蜡烛过来,“王妃,火来了。”
桃衣一手在老夫人身上按压穴道,一面捏着金针在火焰上消毒,而后扎针。
“老夫人醒啦,老夫人醒啦!”
“王妃真是活神仙啊,没气了都能救回来!”
“这是秦王妃吧?听说现在就两个王妃,这般美貌,定是秦王妃没错吧。”
“先前还有人说贵妃娘娘是妲己再世,才忘了魏朝,老婆子我就不信。我分明记得贵妃娘娘心善的很,前几年可做了不少善事,咱们京城的百姓就没有不感激她的。这回黄河发大水,不说贵妃究竟捐了多少,要不是贵妃娘娘开口,咱们大伙儿的血汗钱可都得被安庆王府给吞了。”
“嘘!可别再提贵妃啦,她现在是秦王妃了。”
老夫人醒了,但人还有点懵,尤其看到桃衣,更是云里雾里的,不知谁喊了句“太医来了”,她陡然回神,大叫一声,“我的乖孙……”
下人们忙扶着她起来,一边快速地解释现在的情况。
她看着刘太医已经在为孟哥儿诊治,孟哥儿还那般小,疼的脸都白了,一时又听到满脸不耐烦的王灵川说,“既然太医来了,本官还有要事要办,告辞。”
老夫人顿时火气聚顶,斥骂道,“王大人好威风啊,当街纵马踩伤小儿,就想当什么也没发生?赔礼道歉都没有,枉你当年也是个状元郎,这些年的礼义廉耻,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了!”
王灵川脸一沉,不耐烦道,“这不是没事吗,还要本官如何?你以为你还是侯夫人啊!”
老夫人气极反笑,“我不是侯夫人如何,我就是个村妇又如何,你伤了人还有理了?我倒要看看,大晋才刚立国,皇上究竟是不理真相一味要袒护你这个有开国之功的奸佞之徒,还是查明实情给我们这些前魏旧臣家眷一个公道!”
王灵川见左右指指点点更是脸色铁青,执着马鞭怒指她,“你这胡搅蛮缠的老妇!本官不与你一般见识!”随即马鞭一甩,疾驰而去。
众人哗然。
“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桃衣上前劝道。
老夫人见是她,欲言又止。
这时刘太医道,“小少爷伤到了脾脏,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