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衣道,“我会的。”
等人都出去了,桃衣问,“姐姐最近怎么样?”
兰衣笑笑,“我挺好的,你不必担心。来,喝点茶,是这家茶楼的特色,你尝尝如何。”她说着话,端起了茶壶,手臂微微抬高,衣袖自然地滑落了些许。
桃衣本就注意着她,这一瞧便瞧出了不对,她手腕处的颜色有些突兀,倒像是脂粉刻意涂过。
兰衣脸色一变,忙放下茶壶换了只手把茶盏推过去,“你尝尝。”
桃衣也没强硬地追问,只看着她,诚恳地说,“兰姐姐,虽然我们有些年没见了,可从前你护着我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可以开口,小桃儿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兰衣一听,急了,“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你,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很感激,只不过……”她苦笑着望向门口,“过日子嘛,偶尔也难免不顺心,但我挺好的,侯爷,瞧我这记性,驸马待我极好,不然也不会让我进门,让钰儿能认祖归宗。”
程克礼本是侯府次子,当年娶了公主才额外又封了个爵位,如今已是新朝,程克礼虽仍是驸马,侯爵却是没了。
她那一眼,桃衣便明白那个婢女其实是别人的眼线,她不敢乱说话。
桃衣心疼地拉着她的手,“兰姐姐,你放心,外面没人听我们说话。”
兰衣诧异地看她,她道,“相信我。”
桃衣这样温柔而笃定的模样,一下子击垮了兰衣的心房,刹那就落下泪来,就这样跪了下去,吸着气低声说,“小桃儿,求你救救我,求你了。”
桃衣大吃一惊,赶紧去扶她,“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她扶着兰衣坐好,帮她擦着泪,等她情绪缓和了,她低头,缓缓撩起了衣袖,“小桃儿,你看。”她露出来的白皙纤细的手臂上,有大大小小许多的伤痕,有些陈年旧伤,也有新添的,有刀伤,也有烫伤。
桃衣只觉得胸口如被绳索紧紧地勒着,喘不去过气来,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心口却有烈火在烧。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是冷的,“是程克礼?”
兰衣含泪点头。
当初她意外被程克礼营救,虽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外室,可程克礼英俊温柔,风度翩翩,又有救命之恩,她内心里极是欢喜,何况她这样的出身,原就是给男人的万物而已,最后能跟在心上人身边,已经是极好的结局了。
可没想到,等钰儿出生后,程克礼渐渐暴露出他残暴的一面——也不能说是残暴,只是在房事上额外地钟爱□□。起初他还会内疚,可时间一长,他都接受了这样的自己,连虚假的歉意也没有。而她,已经没办法离开他了。
再到如今,先帝殉国,长宁公主都受制于他,他也愈发的残忍,最近他无端端受伤,躺在床上不能动,更是狠毒,连她,都已经受不了了,每天都犹如活在地狱里受酷刑。更可恨的是,程克礼发起脾气来,连孩子都要毒打。
她真的不想再呆下去了,她想逃,带着孩子一起逃。
但她也知道,这何其容易。
幸好,小桃儿如今成了秦王妃了,她一定可以救她于水火之中。
曾经受训时,桃衣也知道有些男子有各种各样特殊的癖好,其中最可怕的,便是这种性虐。
只是,大抵她是要献给皇帝的,这些便接触的不多,免得吓着她。
没想到,竟叫兰衣遇上了。
等冷静后,桃衣擦了泪,突然想到,程克礼会不会也这样对公主了?
从前他肯定不敢,但如今呢?她记得那日王嬷嬷去打听消息回来说,程克礼在公主府留宿时,院子外都能听到公主的痛骂,会不会……
桃衣深深地吸着气,“兰姐姐,你想我怎么帮你,有头绪吗?”
“我想离开这里,永远离开京城,带着我的孩子。”
桃衣顿了顿,她要离开到不难,只要一份放妾书就行,但带着已经上了族谱的孩子,就有些难度了。
但既然她开了这个口,就一定要帮到底,她说,“那姐姐便再耐心等待几日。”
至于程克礼,再在床上躺几个月吧。
“谢谢你小桃儿。”兰衣噙着泪,感动得无以复加,内心却更是煎熬,“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我只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样遇上这种事。”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说宋冥待她的好,太扎人心了,便说,“借姐姐吉言了。”
兰衣心口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