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残红也消散了。
她脸上还带着泪,已是哀戚厌世的无助,单薄的身子仿佛被山间的风轻轻一吹就会倒。
而她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狗男人,要是她数到十还不来安慰他,他将彻底失去她!
一,二,三……
夜风习习,宋冥冰冷地盯着她。
初时知道她来恭帝陵,他的确不快,可他也知道,这女人心若玲珑,绝不会冒着惹怒他的风险只是为了祭拜,她此举必然又在算计什么。
等到了这儿,知道她被骗去凤仪宫,和宋渊独处半个时辰虚与委蛇,他就猜到她为什么来这儿了。
她就不就是想告诉他,她受委屈了最想要的依靠还是赵齐光,哪怕他已经死了,也是别人无可替代的。
她要他为了证明他对她的在意而和宋渊翻脸。
只要他们父子相斗,她就能从中获利。
他觉得她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她对赵齐光的感情,他一开始便知道,何须这样来证明,除了惹怒他简直一点意义也没有。
他以为他冷静清醒,只需冷眼旁观她如何做戏再嘲弄她,可当他看到她那么无助地靠着一块冷冰冰的墓碑,他不可抑制地震怒,才会口出恶语。
更可笑的是,明知她的眼泪,她的黯然神伤都是假的,他沉寂已久毫无知觉的心脏居然有一丝丝,钝钝的疼。
战场上的刀剑无眼,都没能让他感到疼痛。
残阳尽散,暮色青苍。
那真真疼痛仿佛让他失了智,灵魂出窍,另一个他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他拉住了她。
手腕被抓住。
桃衣的心落了地。
滴落两颗泪珠。
她真的好委屈的!
桃衣放纵了自己的情绪,转身扑进他怀里,呜呜咽咽的低声啜泣。
宋冥脸上的冰冷逐渐消融,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梳理她的长发,才发现她的头发全都梳了起来,他拆了一只钗环插在其他地方,长发散落,他如愿以偿。
桃衣“?”
她在他衣襟上蹭干了眼泪,抬头瞪他,“我不是兔子精的人形替身!”
宋冥“?”
什么乱七八糟的。
桃衣抿着嘴,水汪汪的眼睛望进他眼里,轻轻地说,“王爷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宋冥手微顿,目光如这暗夜苍穹,他想了想,说,“不必担心暴露暗卫的存在。既然他们跟着你,就要护你周全,不然要他们何用。”
桃衣“?”
她要听的是这个吗?
我要你哄我啊蠢男人!
“王爷刚才叫我伤心了,你要哄我。”她不依不饶地说。
宋冥看着她,“你确定,在这儿?”
桃衣眨眨眼,有几许狡黠,“丑妹婿终究是要见兄长的,难道王爷害羞?”
宋冥冷嗤。
幽凉的目光一转,落在那寒酸的帝王陵上,才注意到那几个花环,还有她头上戴着的一个。
他随手一摘,丢了过去,冷淡开口,“往后只许周年祭来。”
桃衣惊讶地睁大眼。
他居然,还许她来?
她都以为,这一定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来了。
“走了,回去。”宋冥不想看她那感动的样子,别开眼,牵着她道。
行吧。
虽然依然没哄她,意义却很非凡。
她还是很开心的。
使小性得逞,也该说正事了,路上桃衣告诉宋冥那份密报的事,有些担忧地说,“虽然我否认了,想必皇上不会信,不然不会叫我去查证这件事,半个月后给他答复。王爷,会是谁泄露出去的,能查出来吗?他会不会再泄露更多的消息?”
宋冥的确有些意外。
他首先想到的是沈君安,那晚搬运黄金时,他的人估计是看到点什么,不过沈君安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又在他严密的监视下,如果递消息出去,他不可能不知道。
其余的…一时间还真没怀疑的对象。
不过泄密之人要彻查,但他也没太在意宋渊知道这事。一夜暴富,不管隐藏得多好,只要用钱,就会露了痕迹。
其他的,他也没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