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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主厨

步如琅笑眯眯的,觉得候门权贵在给银子这方面非常有优势,那些所谓的候门长辈现在争先恐后给她塞见面礼,她太喜欢这种一言不合就给钱的权贵了。

岑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甄镔,打着手中的扑扇,起了话头:“先前送信去了陈郡,老太太想必已经收到了,估摸着就快回来了。”

“左右等老太太探亲回来,再一起好好琢磨琢磨琅姐儿回府认祖的事宜。”

“琅姐儿,你看如何?”

步如琅状似乖顺点了点。为了如意楼,她把自己都卖了。

待她抱着一堆真金白银回了如意楼,脚底有些飘忽。

福哥探亲回来。他看着步如琅,敲了敲她的头:“醒一醒!”

他蹙眉:“哪来的这么多的钱?”

小竹子擦着大堂的桌子,隔着半个堂大声道:“福哥!你不知道呀,琅姐现在是勇安侯府二房的小姐啦!”

福哥瞠目结舌。亏大发了,他错过了什么大戏?

如意楼里登时热闹起来,然而无人发觉有人正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初暑燥意旺盛,质子府里却幽寂清冷,好似一滩秋日里枯败的荷池。

说得好听些是府,实际上这院子只比市井人家的院子大不了许多。勉强还算凑合。

剥脱红漆的大门顶端悬着一块质子府匾额,入内正房五间为上,前出廊,后出厦,东西厢房,东西配房,东西耳房。

东跨院是厨房,西跨院是茅房,倒座儿书房五间为待客厅,明摘合页的窗户上,挂着炎夏米须的帘子。

院中空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案上设着大鼎,鼎里燃着甜腻的香木,闻久令人发昏。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几个精致琉璃盘,琉璃盘内盛着一些削好皮的桃肉和梨肉,果香四溢。

闻之澹正蜷缩在院中大案旁的塌椅上,身畔的矮凳上放着玲珑精致的甜点。男子衣衫不整,窄领敞开,散开的墨发窝在锁骨上,唇下一颗圆润妖艳的红痣,分外显眼。

行矩如鬼影一般忽的落地,他低头恭敬道:“主,王庭有变。”

闻之澹头也不抬,只手捧着一本古籍,短促地笑了一声:“闻啸死了,还是那老家伙死了?”

行矩闻言流汗,也就眼前这位敢如此肆意了。

他思虑一番才道:“夏邑侯死了。”

这话让闻之澹微微掀起眼皮子,他合上书,丢了块糕点进嘴:“闻啸自己养的一条忠心狗反咬了他?”

闻啸乃是如今北戎新王,前任北戎王的第三子。比起宣和帝这样的中庸之辈,他还是皇子时,手段便很是了得,接连逼疯了自己两个兄长,然后发动宫廷政,变让前任北戎王不得不被迫即刻宣布诏书退位。

“夏邑侯似乎……有那位的把柄。”

闻之澹闻言嗤笑了一声,将手中书掷向案上:“他以为他杀的干净?知道那事的人远比他想的多。”

比如那老家伙,比如他。

似是听到什么动静,行矩立马躲入暗处。不过片刻,霍煊风风火火闯入院中,急忙赶来:“出事了出事了!”

闻之澹整了整袍子,似是惊讶道:“怎么了?”

霍煊看着案上的糕点气得吐血,脸色铁青:“什么时候你还在吃!”

“夏邑侯被杀了!那闻啸莫不是个疯子!竟然生生将人剁了喂给野狗!”

闻之澹喝了口淮州甜茶,支着腮,毫不意外:“哦,他又不是第一次犯疯病。”

霍煊气得脑子疼,他跳起来道:“这能一样吗?那可是夏邑侯!他闻啸能夺北戎王庭的皇位全靠这厮!这厮手上的兵权可以撼动北戎边疆局面的!现下他如此被杀,只怕会寒了那一众大将的心!北戎边城谁人还敢镇守?”

“不会。”

霍煊看他镇定自若,也平静下来,狐疑看他:“你怎知?”

“夏邑侯手中的兵权早已被他架空。”闻之澹修长的骨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案上,“夏邑侯早先贪了很大一笔运往边塞的军粮,那时闻啸就留不得他了。”

闻啸生性多疑,容不得身边之人有二心。

想起什么,闻之澹盘起腿,凤眸慵懒睨向霍煊:“你最近注意一点,书信莫要再递,皇帝老儿又盯得紧了。”

他知他身边这些人从未放弃,百般想法子让他重回北戎王庭。

但他懒得应付那些,很脏。要是没人来扰他清梦,他倒是很愿意在大魏待到老死。只要那些人愿意,他也愿意。

但那些人就是想让他不快活,甚至是——

死。

霍煊愣了愣,他凝视闻之澹,口吻沉重:“你可知道烈王殿下那些旧部都在等你回去……你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你断不可如此丧志。”

闻之澹支起一只腿,讽刺在眼底翻滚,嘴角却上扬:“树倒猢狲散,他们所愿的不过是满足自己的贪念,要找找别人去,莫来烦小爷我便是。”

霍煊哑然,一口闷气堵在喉咙:“不可如此武断判了他们死刑……总该有誓死追随烈王殿下的。”

但誓死追随的,基本上都已经殉身于主了,还能惨苟几人呢?

“打个赌如何?”他下榻起身,与霍煊相似的身量,此刻却朦胧着一丝消沉淡漠。

他立在院中那棵矮矮的樟树下,刀削斧凿般的侧颜,“小爷已多次将那杨轲拒之门外,且再等上一段时日,你与我一同瞧瞧那杨轲是何嘴脸。”

“若是他真是小爷说的那般腌臜,小爷要你做一件事。”

“何事?”霍煊没明白他突然说这话是何意思。

“到时候再说罢。”

待霍煊满腹心思走后,行矩又从暗处一跃而出,继续禀报:“主,那日为您解围的姑娘是城东如意楼如今的掌事人,名步如琅……”

行矩皱眉又道:“听说是勇安侯府流落在外的子嗣,前些日子被勇安侯府认回,应是二房甄钊的嫡女。”

行矩心知闻之澹最厌恶那勇安侯府,特别那位嫡长女甄媚,简直恶心到透顶。

“哦?”他用帕子擦净指尖的糕点碎屑,眸色渐深。

有意思,怎么敢和他扯上关系的皆是那勇安侯府的女子?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对勇安侯府的观感。

“真是……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心理状态是很丧的,

但是基本保持一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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