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大喜过望,忍不住在原地忍不住蹦了下,他眼神发亮地看着姜姚:“那孟某明日过来接姜姑娘。”
说完便以还要看店为由告辞了,只是走之前还能看到他嘴角压不下来的笑意。
段桉没想到姜姚居然答应了,薄唇紧抿,自己在一旁生着闷气。
姜姚倒是不害怕,她杏眼澄澈得像一条小溪,一眼就能望到底。那双眸子平静地看着段桉,问道:“妇人口中的一两银两是将军给的吗?”
看着姜姚没有笑意的表情,段桉心里有些发慌,但他还是坦诚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只不过神情郁郁:“夫人,是我。”
听到段桉亲口承认,姜姚觉得自己周身都卸了力气,想要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她虽然没有埋怨段桉的意思,但心里升腾出一种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的深深的自卑感。
段桉看着姜姚神情脆弱,像是一块易碎的白色瓷器一样,心里开始刺刺地细密地痛起来。
姜姚抖着嗓子回道,声音发哑:“将军不必这么做,”
一双手搭在了姜姚的肩膀上,凤眼看着姜姚:“夫人,你还好罢?”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知道段桉也是出于好心。按理说,应该是自己欠了段桉人情,但是她还是没办法照常跟段桉搭话。
“将军,我乏了,先告退了,将军自便。”姜姚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准备告辞了。
直觉告诉段桉,现在不抓住姜姚就来不及了,他反手抓住姜姚,垂着眼睛语气带了些小心翼翼:“夫人,我想让你作一幅画。”
姜姚有些心力憔悴,但是她还欠段桉六幅画。要还债的人是没资格有意见的,她点点头答应了。
段桉把自己早上买的毛笔砚台以及簪子和几本话本放在桌子上。
姜姚装作看不到,摊开了一张雪般洁白的宣纸放在桌上,又拿了了玉石压上。
“将军想让我画些什么?”
段桉垂眸想了想:“画三十个一两的银锭罢。”
姜姚手微微发抖,她不知道段桉是怎么想的,只是段桉想让她画,那她画就是了。
“夫人,”段桉看着姜姚,还是说道,“我觉得孩子们是喜欢听你授课的,若不是如此,那些百姓也不会如此妒忌了。”
姜姚有些歇斯底里了,她看着段桉,神情掩不住地难过:“我觉得她们只是妒忌来听我授课的人有一两银子拿。”
段桉忍住:“那夫人要不要陪我一起去那些孩子的家里,问一下她们是如何想的?”
长睫在娇小漂亮的脸庞上留下一道细密的影子,姜姚知道段桉的想法没有错,但她害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心里不住地发慌。
段桉轻笑了声,清冷的声音柔和着,带着安抚的味道:“既然夫人不想去,那我自己去罢,是我惹的祸那就由我来解决。”
姜姚抿唇:“将军莫要再给她们好处了。”
“不会了。”段桉赶紧回答,凤眼温柔地看着姜姚。“夫人不喜欢那样不是吗,我不想做夫人不喜欢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姜姚觉得自己沉睡已久的心又开始复苏了,胸口跳得不行,眼睛好像也染上了柳絮一样发痒发烫。
她忙低下头,继续画段桉的画。
段桉也不催,默默站在一旁等姜姚画好,姜姚画得认真,加上也不难,很快就画好了。
姜姚问道:“将军有想题的词吗?”
“《认错》。”段桉看着面前画得跃然纸上的银两,沉声说道。
……
认错?姜姚心头一颤:将军是在向自己道歉吗?
姜姚不敢想了,沉默着给这幅画写好了字和作画的日期,把宣纸给了段桉。
“在这里面挑一个你最喜欢的,”段桉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物什,“不然就当作你没有原谅我。”
姜姚还是不太想拿,但听见段桉口中的认真语气,她还是揪住裙摆选了话本。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正当姜姚想告辞的时候,段桉开口了。
“夫人,既然你给了孟掌柜机会。”段桉语气还是和缓的,但是里面不自觉地带了些恳求。“那夫人也给我一个机会吗?”
姜姚想申辩自己并不是想给孟掌柜机会,她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但她没又觉得没有跟段桉解释的必要,她低着头手指攥着裙摆没有说话。
段桉还站在原地,等着姜姚的答复。
半晌后,姜姚深吸了口气,决定遵循自己心里的想法,她看着段桉,回答道:“将军,我现在并不想做令自己后悔的决定,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没有当面被姜姚拒绝,段桉觉得已经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