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休息时间，但女孩子们也都规矩地坐在了座位上，有几个相熟的在小声聊天。段桉从小就是孩子王，长大了虽厌烦孩子的吵闹。不过现下这都是姜姚的弟子，段桉看得十分顺眼。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铜币，手指一弹精准地放到了第一排的小女孩桌上。

小女孩正在旁边和相熟的另一个孩子说话，听到声响愣了愣，又马上欢呼起来。

段桉姿态风流地坐在原地，周围围满了小朋友。他把铜币放在手心里，没一会就把它们都投掷到了所有的桌子上，倒是谁也没偏袒。

“大哥哥，能教教我吗？”

“好厉害，大哥哥好厉害！”

女孩子们围成好几圈，无一例外地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段桉，段桉面色不改：“若是你们好好听夫子的话，我就教给你们。”

姜姚走进私塾的时候，发现她的弟子们都围在了段桉的桌子旁。男人笑得肆意，嘴唇微扬听着旁边孩子的交谈。

她拿着戒尺敲了敲墙面，说了声开始授课，段桉便连忙把他身边的孩子们赶了回去。

因为之前的“一”都比较熟练了，姜姚又教给了她们“二”的写法，然后让她们提起毛笔来练习。

段桉很快就写完了，抬着头等姜姚过来检查。

等了好一会，姜姚才伸着滢白如玉的脖颈凑过来，右手随意地撑在段桉的桌子上。段桉看着姜姚红润的指尖，一时觉得手痒，趁机勾了勾姜姚的小拇指。

啊啊啊啊啊！

姜姚像被什么猛兽咬到一样，飞速地逃离段桉旁边。

“夫子，夫子。”段桉状似无意地摩挲着指尖，在姜姚身后喊道。

姜姚僵直着身子，装作没听到。

“夫子，有人喊你！”

“夫子，大哥哥叫你呢！”

几个女孩子见夫子一直故意无视大哥哥，不禁替大哥哥感到委屈，青涩稚嫩的嗓音帮段桉喊着夫子，让姜姚过来。

姜姚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女孩子们都偏心到了段桉那儿。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不能再无视段桉了，她挪了挪步子有些不情愿地过去，“将军有什么事吗？”

段桉拿着手里的宣纸，挑眉看着恼羞成怒的姜姚：“夫子要拿这个做范本吗？”

……

“不用了将军。”姜姚语气生硬地拒绝了。

段桉也没恼，这本来就是让姜姚过来的借口，他语气温柔地问道：“夫子今天午时吃什么？”

姜姚站得离段桉足足一丈远，想要当段桉不存在又做不到，只好脸上虽然带着疏离的笑：“回将军，我午时吃姜府里的饭食。”

“我让厨娘做了你爱吃的菜，待会让赵武送过来，夫子要吃一点吗？”

段桉喊夫子两个字的时候，咬字干脆，尾音却透露出几分缱绻出来。让姜姚睫毛微颤，差点硬生生的把夫子听成了夫人。

她心头一惊，连忙拒绝：“不用了将军，我自己吃便可。”

不过段桉也没有阻拦，他轻轻嗯了声，掀起眼皮看着前面，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段桉如此冷静，反倒是让姜姚有些沉不住气了：“我欠将军的六副画何时能画完？”

听到这个问题，段桉下意识地手指屈起，近乎冷漠地叩在桌子上：“这个月罢。”

得到回答以后，姜姚就走回了房间的最前头，手里拿着几份写得好的宣纸着重表扬了。

见孩子们练习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教其他孩子们写“三”这个字。

段桉这次并没有抬笔，他觉得现在的姜姚在心里筑起了一堵墙来隔绝自己。他闭目小憩，若有所思地坐在原地，倒是没有再搞事情。

快要吃中饭的时候，采薇推开了门，带着一个提着食盒的男人进来。

段桉原以为是赵武过来送饭的，没想到来人却是孟锦。

孟锦原本想早一点过来的，但一想空着手过来不好，便想在怡乐坊买些甜糕。但没想到糕点铺子门口排起了长龙，他排了一个多时辰刚买到就急忙赶过来了。

没想到房间里面坐满了孩子，孟锦看着满座的弟子不禁连连恭喜姜姚。当然其中存在感最强的还是坐在最后面的段桉，凤眼讥诮，唇角刻薄。整个人散发着威仪不肃的时候气场，现下正姿态紧绷地看着自己。

他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见段桉没理他便尴尬地移开了眼。

孟锦把自己的食盒提着给姜姚看：“这是我在怡乐坊，姜姑娘可否赏脸和我一起用餐？”

甜糕有何了不起的？

段桉啧了声，心里安慰自己姜姚不喜吃甜糕，将军府里多少甜点她动都没动过，更何况这普通铺子买来的甜糕。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段桉的眼神还是一直盯着姜姚没有松开过。

出乎段桉意料的是，姜姚垂眼动了动身子，白玉般的手指拿起了一块粉色糕点，放进了泛着水色的唇里。

段桉看着这一幕不禁气笑了，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就把手里的毛笔掰断了。